雨幕接天,黑云肃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这翠绿的山道上悠悠流淌,原本肃穆的黑衣上已经染起点点血色。
剑,就这么勉强的支撑着元勿的身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恨意,看着这柄陪伴了十年的剑,如今却只剩下了残躯。
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雨水中的断剑,剑尖上似乎还占有些许污浊的泥泞,大袖一挥只见墨绿色的幽光闪过,那一柄断剑却又光洁如新。
“若是回炉重铸,你你这柄千仞剑还有希望复原。”
听着这万年不变的淡然音调,元勿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起来狠声道“少恭!你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呵呵……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再者说他根本就不想杀你。”
手一松,少恭手中的半截断剑直指的坠落,正与元勿手持的断剑平齐。
“哼!”听了这话,元勿却是没有反对,若是燕弘真想要他的命,那么少司命的万叶飞花恐怕早就划破了他的咽喉。
“想明白了就赶紧起来,你死了不要紧,若是再晚一刻,那位被压在石板下的紫薇祭司可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话音落下,少恭便头也不回的朝山顶司幽宫而去。
——嘭——
一声闷响,元勿的左拳狠狠的击打在地面上,血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整个左臂都在不断的抽搐,但他却浑然未觉。
当年与阴阳家一战,上代紫薇祭司,九长老等数位蜀山名宿不幸殒命,元勿却并没有留在巫神殿,而是即可转入新任紫薇祭司门下,如此行径为九长老一脉所不齿。
少恭之所以如此说乃是因为,少年时他被九长老所救,并又九长老引荐入司幽祭司门下,可谓是恩同再造。
蜀山九黎族一门,以门主为尊,长老次之,其下则是各位司职高阶祭司,历经当年与阴阳家一战,如今巫神殿内十一个位长老皆闭关不出,门主之下有数位高阶祭司主事。
当年上代紫薇祭司战死之后,元勿见九长老之位悬虚,便自请归入新任紫薇祭司麾下,因果循环这才有今日之事。
步履蹒跚的行走于崎岖的山道间,元勿只觉得平日里无比熟悉的山道,在今日看来却格外难行,三长老,紫薇祭司,也不知今后到底是祸是福。
……………………
蜀中,江州城外,数百里却有一世家大族已在此繁衍数代,正是当年濮阳城破之后辗转至此的卫国宗室。
明月山庄之中,一处别致的雅苑之中,一位白衣公子正伏案作画。
泼墨于洁白的丝帛之上,一动便是一处生灵,一静便绘一方山水,正可谓“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深秋之时,别处早已枯枝萧萧,而在这园中,白衣公子心底却隐含这一丝期许,再过些日子那略显突兀的枝条上,便会由多多梅花悄然盛开。
风拂过,墨未干,一朵朵鲜活的梅花就在这一匹丝帛之上绽放开了,落款却是两个精致的小篆‘章旭’
“公子真是好兴致……这可算是成竹在胸,呵呵!”
一道略显沙哑的声线在这幽静的梅园之中熙熙扬起。
“话虽如此,可惜子旭对那紫竹并无所好,倒是你家主人,才是真正的有节之士,成竹在胸。”
“承公子美誉……只不过在下此来并非与公子谈论这风雅之士。”
“此事,本公子早有所知,你家主人曾言,他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话音落下,章旭手中以凭空多了一封信笺。
“传讯已毕,还望章公子早作准备,莫要误了大事。”
“兹事体大,子旭自当小心,尊驾请回禀你家主上‘勿忧’。
”如此影子告退。”
风落,墨凝,一副雅致的寒梅傲雪图便在这一方雅苑随意而出。
……………………
桑海,蜃楼之上。
着一艘巨大的楼船依旧这么静静的呆在这起伏的碧波之中,显出一丝别样的安逸。
这世间,只有寥寥数人知晓,这安逸之下隐藏着何种波涛。
楼船深处,一处晦暗的监牢之内,忽然间灯火通明。
只见那雕花精致的墙壁之上,数十支火把在一瞬间亮起,一条深邃的走廊乍然而。
——嚓——
一只云纹金丝履缓缓而落,与此地银灰色的避免却是有些相得益彰,再往上便是一身精致金乌啸天袍,星魂落后半个身位,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着,全无往日的孤傲,只是嘴角习惯性的带起一丝邪魅的笑意。
”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你那里还是没有进展吗?“一道清朗的声音在这幽深的走廊中响起,正是东君。
”蜀山……他们对我阴阳家早有防备,怕是还要过些日子了……”星魂妖异的声线,但此刻却没有了往日的自信,而是带着一丝迟疑。
“呵呵……虽然凡是强求不得,却也不宜太过拖沓。此时是非常时期,若是逼不得已用一些非常手段,想必咸阳的那位皇帝陛下也不会介意。”
“是,属下明白!”星魂眼中笑意更浓,两手随意的交叉却发出一阵渗人的骨节脆响,不知心中又在盘算着什么。
“据说,今日那阉货与那田咎,田子益来往甚密,可有此事?”东君步履轻缓好似随意的问道。
“确有此事,那赵高不知何故居然与齐国人眉来眼去,也不怕嬴政砍了他的脑袋、”星魂虽然是回答,可是言语中却自带有一丝疑惑。
“能在嬴政的身边戴上这许多年而平安无事,你切莫小瞧了他!”东君似是听出了星魂话语中的不以为然,出言警示道。
“呃,属下谨记。”心中虽有对赵高的不屑,却也半点不敢再在东君面前表露,但却就是这一丝不屑,令他日后吃了大亏。
“若能谨记却是最好……”
说到这里东君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厚重的铁门出现在二人的眼前,两名阴阳家子弟躬身行礼,牢门随即开启。
烙铁,弯钩,铁索,种种刑据不一而足,然而在这牢狱的最深处,一面金色墙壁却显得格外显眼。
整个墙壁以一整块铜矿浇筑而成没有丝毫空隙,四个巨大的铜环垂落四角,儿臂粗的铁链延伸出来,死死锁住其中的囚徒。
“石兰小姐,不知今日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