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群山之中,燕弘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黄昏可以这般绚烂,夕阳映照这整个天空,却是一抹淡淡铂金色,树叶舞动之间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是这天地间风的舞曲,体格雄壮的石虎在这崎岖的山道上却像是一只敏捷的猿猴,每一步都踏的恰如其分。
不轻不重,不快不慢,没有一丝碎石滑落,气息也不见一丝变化,这些神秘的蜀山人,自小便在这群山之间长大,他们对这雄伟的峰峦充满了敬畏,却又不乏一丝亲切,这是他们幼年时玩耍嬉戏之地,这是他们狩猎生存之地,这亦是他们世代守护之地。
看着那矫健的身影,燕弘的目光中却始终透着一丝疑惑,这衣饰虽然近似后世苗族,然而在先秦之时却是断然没有这般称呼,看来这又是一方‘诸侯’!
不知这位所谓的紫薇祭司,到底是何许人也,看那石虎眼中带着如此浓厚的崇敬,多年前第一次经过蜀山之时,燕弘却是并没有细查,那时烽火连天就算是想查也是俗务缠身无从下手。
想不到这一次,误打误撞,以阴阳家子弟的身份再次来到蜀山,若是运作得当,说不得能够借蜀山之力,找到【绛玄紫灵芝】。
“到了。”许久之后,石虎停止了前进,对身后的燕弘说道。
“到了?”燕弘觉得甚是惊奇,因为在俩人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建筑,也不是什么宫殿,而是一串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阶梯。
“这里是……”燕弘看着阶梯起点的一座石碑,只见上面写着蜀山两个大字。
“这里是通往蜀山正殿的唯一通道,名叫天石梯。”石虎看着眼前的台阶,淡淡地说道。
“天石梯共有九百九十九层,直通蜀山的顶端,是你与我要去的地方的必经之路。”石虎转过头来道。
“好,走吧!”燕弘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阶梯,不由得摇了摇头,搞得这么神秘,希望那所谓的紫薇祭司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时间已经过去三炷香了,两人才堪堪爬道阶梯的尽头,强壮如石虎此刻也是气喘连连,燕弘却依旧是气定神闲,就连发梢也未曾散乱,凤髓之力改造过的躯体若是这么容易就会疲累,那这上古异兽岂不是自贬身价!
“你……功夫不错!”注视燕弘一会儿,石虎不得不服输。
其实这一路上,石虎都是在与燕弘较劲,他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燕弘有武术根基,这一路怪石嶙峋山路陡峭,这最后的天梯更是巍巍屹立,他便一直存着下马威的心思,如今却是只能一口气憋进肚子里,暗暗吃亏。
“好了……我只能送你道这里了,一直向前进入正殿,紫薇祭司大人在那里等你。”
“多谢。”说完便向着前方那巍然的正殿而去。
一跨进大殿之中,便有一股苍莽的气息迎面而来,各处的岩壁石柱之上尽皆雕刻着惟妙惟肖的远古巨兽,有人首蛇身,有鹰面虎身,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四周的石壁上一团团熊烈的火焰煌煌而生,将宽阔的大殿找的通亮,即使在这深秋的黄昏之中也觉察不到一丝寒意。
燕弘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似乎脑海中有些许记忆,让他觉得这些古老的浮雕极为熟悉,旋即一股极大的陷阵之力向着燕弘袭来!
只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燕弘整个人就好似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泥沼之中,想要挣脱而不得,反倒真如泥沼一般,越是调动内力反抗,自身所受到的陷阵之力便会越深,眼前仿佛荡漾起朦朦胧胧的雾气,而那雾气的尽头,一个人影煌煌而立,看不破,窥不透,却又实实在在就在眼前,那一种压力,在如今世上已是极为罕见,以如今燕弘天一境界的修为却仍然面临的如此强烈的压制,此人的确可说是一方巨擎!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就这么如同拉锯一般僵持着,那紫薇祭司依旧四平八稳,燕弘虽若风中孤叶却始终极力维持着自身道心的平衡,而不至**。
半个时辰后,天已然擦黑了,那一股如九幽深渊的强劲内力才渐渐散去,一道威严的声线传来,却好似一位内力极为深厚的男子。
“想不到这一代,阴阳家夜帝,竟然也是如此天纵之姿。”
“在下与前辈乃是初会,为何前辈要如此为难在下?”燕弘虽是询问,但言语之中却以有了一丝怒气。
“好一个有胆魄的后生,你即为阴阳家高阶子弟,当知我蜀山与你阴阳家恩怨几何,又何来如此愚蠢的问题。”紫薇祭司依旧是这么背对着燕弘,那一身紫黑色镶金边的祭祀长袍却以有几分光晕流转。
“如前辈所言,既已知晓在下身份,为何不就此轰杀!”燕弘亦不退让,反倒步步紧逼。
“为何不杀?问得好,若是他日本座当然不介意将你就地格杀,然而如今天赐良机,将你送来此地,本座又怎么舍得杀你!”
“…………还请明言!”燕弘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只得直接发问。
“以你的身份地位,若是用来交换我蜀山公主,你说那东皇太一与嬴政会不会换?”说着话,紫薇祭司显得极为玩味,好像正在心中细细盘算燕弘的价值。
“呃……”燕弘心头一跳,随即出口问道“莫不是贵派公主在桑海被擒!”
“哼——!看来你早已得到消息,又何必在本座面前装聋作哑,不做石兰正是在蜃楼之上,被你阴阳家东君擒了去,所以你自己说说这是否算是天赐良机!”
此一说,燕弘不禁心头狂震动,想不到千算万算,没有选到东君手段如此凌厉,居然抓了石兰,看来这梁子是结大发了。
旋即一想,要东君用石兰来换自己怕是绝无可能,那家伙巴不得自己死在外头,倒是不知月神会作何打算,还有那最为神秘,最让人不可捉摸的楚南公,在桑海之时救了自己,这一次那个白胡子老头是否会作壁上观,一切尽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