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槿,老伯是……”
“老奴见过小小姐,可算是等到您回来了!”
那老仆说着,浑浊的双眼竟流出两行泪来。
“老伯,你是府里的下人吗,除了你,这里可还有别的人?”
“没了,谢家如今,就只剩下老奴一人。他们都死了,都死了……老奴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小小姐了,还好,老天有眼!”
“老伯,我娘的牌位,是不是你给她立的?”
“是的,小姐她不值得啊,那般好的女子,嫁给了苏家那个畜生,不值得啊!”
苏槿看向门口那辆马车上,苏家的车夫正坐在那里东张西望。虽然离得有些远,两人说话他不一定听得见,但也不得不防。
“老伯,这里可有能坐下来说话的地方,我想听你讲讲谢家以前的事。”
“好,小小姐随老奴去里面吧!”
那老仆领着苏槿,穿过祠堂右边的月亮门,来到一个更加宽敞的院落。
“小小姐里边请,这里是将军以前待客的地方!”两人来到一个花厅门口,老仆对她如此说道。
“老伯可知,当年我外祖父和舅舅他们,是如何死的?”
“将军和两位少将军,未出事之前,一直在遂州镇守边关。夫人和小姐一年也有多半的时间在遂州度过。
小姐十三岁那年,先帝下旨,将她许配给了安远侯世子苏凌天为妻。将军派人将小姐和夫人从遂州送回京都备嫁,还为小姐寻了许多能工巧匠过来打制嫁妆。
谁知二人回到京都半月不到,遂州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那里爆发了瘟疫,将军和两位少将军,都死在了那场瘟疫之中。夫人听到此噩耗,当日便吐血身亡。”
“是什么瘟疫如此厉害,才感染几日就要了人命?”苏槿闻言,心中疑惑,立即出声问道。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很差,但治疗瘟疫的方子,民间却已经流传了不少。再厉害的瘟疫,也不至于一感染上就丧命的。
“好像是鼠疫。”
“老伯可还记得,当时那场瘟疫,一共死了多少人?”
“一共死了五十几人,都是将军府的人。听说当时将军得知府里有人感染上瘟疫,便命人将府门封了,让将军府方圆两里的人全部撤走。因为将军处理得当,瘟疫并未波及旁人。”
“外祖父舍小家救了大家,真是高义!”
苏槿心中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外祖父,产生了深深的敬仰之情。
“可是后来,有人从遂州回来,偷偷告诉小姐,那场瘟疫其实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假借瘟疫的名头,加害将军和两位少将军的。”
“什么?那人可知道凶手是谁?”
“他不曾看清那凶手的面目,只说那人与安远侯身边的侍从颇为相像。”
“安远侯?”
苏槿闻言,眉头紧皱。
当时的安远侯,是苏凌天的父亲,自己的祖父苏祺青。
苏凌天曾跟她说,她的祖父苏祺青,和穆老王爷及谢将军是至交好友,三人经常在一起喝酒,他还将家里贵重的令牌送给了他们当礼物。
难道他们只是表面上关系很好,实际上却并不如此?
“没错,就是当时的安远侯苏祺青!”
“我娘明知道他可能是害死外祖父和舅舅的凶手,为何还要嫁去苏家?”
“老奴等一共十人,是将军专门训练出来保护小姐的暗卫。将军和夫人去世之后,小姐为将军和夫人守孝三年。三年孝满,她不顾我等阻拦,坚决要嫁去苏家。她说,如果真是那苏祺青害死了将军,他的家里必定有迹可循。她要亲自将证据找出来,替将军和少将军他们报仇。”
明知道那人是害死了自己父亲的凶手,却还要嫁过去,日日与他们相见,也不知道娘亲那两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娘她可查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有。小姐嫁过去之后,才发现苏家对她防备极严,除了锦瑟院之外,其他地方都不许她踏足。半年之后,小姐有了身孕,便想着将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只是没想到,等到小小姐您出生时,她却丢了性命!”
“你说你们原本十人,为何如今只剩你一人在此,其他人呢?”
“得知小姐死在苏家,府里的兄弟再也坐不住了,当天晚上便决定去苏家找他们报仇,留了我一人看家。
他们个个武艺高强,却没想到安远侯竟在府里养了几百个杀手,将他们全部杀了。而后他们将小姐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杀了,还将小姐的尸首葬去了城外。”
“我娘的尸首,是你给葬去了别处,对吗?”
苏槿听了他这番话,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在侯府住了这么久,她竟从未发现府里藏着这么多杀手,只能说苏凌天如今还不想取自己的性命。
“是的,老奴将小姐的棺椁葬入了谢家的祖坟,也为将军和少将军他们,立了衣冠冢。老奴无能,没法替他们报仇,只能在这里守着这座老宅,等着小小姐您长大!”
“老伯,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外祖父和舅舅他们的死,竟与苏家有关。若他们真是杀害我外祖父的凶手,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可是小小姐,苏凌天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苏家那些人,都是你的亲人。如果小姐还在,定是希望你过好自己的日子的。人死不能复生,那些仇那些恨,就随他去吧!”
“他们杀了谢家几十条人命,怎么能说算就算了?老伯放心,没有十分把握,我不会贸然出手的。”
“如此就好。若是将军和夫人他们还在,见到如今的小小姐,该有多高兴!”
那老仆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老伯别伤心了。终有一日,我会让所有事情大白于天下,我要让那些害死我外祖父和我娘的人,付出代价!”
“小姐她,也是被人害死的?”
那老仆闻言,嘴唇抖动得更加厉害,不过这次不是激动,而是愤怒。
“是的,有人在她产后的补汤里,加了一整根百年老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