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紧盯着我,似乎在等待我说出下一句能够证实他没错的话。
而我思考良久,最终又把放在盒子上的手慢慢给收了回来。
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但神色明显有些失落,有些不甘。眼睛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但归结下来,好像想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可这时候,陈乐忽然站了起来,一把将面前的盒子抱在了怀里。
我们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莫名的望着他。
而陈乐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随后朝我和杜少挥挥手,说:“你们跟我来。”
他话音落下,就抱着盒子朝门外走。同时还叫上了廖小雨,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廖小雨不住的点头,然后又跑进厨房里翻箱倒柜的找起什么东西来。
我也猜不透陈乐的心思,所以自己也不做声,只和杜少一样,随着陈乐出了房门。
可是陈乐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只是带着我们朝楼上走,转过了楼道里的一个个拐弯,最后到了楼顶的天台上。
这天台估计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打整过了,地面上因为雨水的缘故,稍微有些发黑。而天台的一角,摆着一些烧烤架子之类的东西,估计陈乐他爸妈在的时候,也经常约上三五个好友来家里聚会。
只不过如今这些东西都荒废了。
陈乐一声不吭的把手里的盒子放在地上,又自顾自的去天台边一个塑料棚子里翻找起来,最后我看他碰着少许黑炭走了回来,一股脑全部丢进了烤盆里。
于此同时,廖小雨手里碰着一把小斧子,外加些许竹筷走了上来。
陈乐把那些竹筷接了过去,又找了点废报纸之类的东西,从兜里掏出火机,一一把它们点燃。
火焰很快将那些废纸吞没,紧接着就是那些被陈乐架好的竹筷,再然后,黑炭也有了被烧着的迹象,透出些许红色。
我一看这架势不对,心里狐疑起来,忙上前拉住陈乐,问他究竟想做什么事情。
他抬头看我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把那放在地上的盒子摆到了廖小雨面前,冷声说道:“砍了它!”
廖小雨挥舞着手里的斧头,立马就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现在也明白了,陈乐是想毁了这个盒子。但我不可能放任不管,当即就朝廖小雨大叫,让他等等。
“你疯了!”杜少也慌忙上前来阻止,毕竟这东西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同样也不可能任由陈乐胡来。
廖小雨见我们反对,一时间也不敢乱动了,在那拿着斧头无助的望着我们三人。
“我没疯。这东西早就该毁了的。”陈乐望着杜少,语气很是坚定。
我清楚的记得,当初认识宁玲的时候,我也曾想要毁了这个东西,甚至比任何人都急切。
我当时考虑的是,不管毁了这盒子之后,会给宁玲带来什么后果,都跟我没关系。
可如今,我却有些迟疑了。
我想到,这盒子已经害过不少人,当是我们知道的,少说也有四个,当是实际的数字,只会比这个多而不会少。
如果,毁了这盒子,真的如宁玲曾近所担心的那样,会对她们的性命造成威胁,那说不定这一斧头下去,立马就有一群女人会因此丧命。
“你昏头了,你想过你这么做,你表姐会怎么样吗?”我站在杜少和陈乐中间,有些担忧的问他。
结果陈乐淡淡的笑了笑,反问我:“那你知道会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但事实上,是你们老往最坏的地方去考虑。那你怎么不想想看,这盒子今天在我们手上,可能还好些,哪天丢了,还会有其他人因为它没命的。”
陈乐说的不无道理,这盒子一天不毁,隐患就多一天。我看陈乐态度很坚决,不由觉得自己眼下这不坚定的态度有些可笑,说到底,那些被盒子害过的女人,基本上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就连最熟悉的宋燕,那还是陈乐的表姐呢。陈乐自己都不在乎,那我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这么一想,我索性也就撒手不管了。倒是杜少还在坚持,甚至想要从我面前绕过去,把那盒子给抢回来,但最后被我一把给拦住了。
他诧异的看着我,似乎非常不理解我们现在的做法,然后我说:“你也说了,这是宁玲给我的东西,现在我怎么处理,也是我的事。”
他想要反驳我,但陈乐没给他这个机会。
陈乐见我不再反对,邪气的笑了笑,同时就冲廖小雨使了个眼色。
廖小雨会意,立马就把斧头给高高扬了起来,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小斧头直接将盒盖给劈穿了。
我看着那盖子上的窟窿,全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生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盒子,就连廖小雨都呆了一会,除了杜少之外,陈乐我们三个人面色都有些沉重,不过让我感觉庆幸的是,大概等了一分钟时间,这盒子也没出现任何变化。
“继续。”
陈乐抬头瞄了一眼廖小雨,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廖小雨得到指令,也就不再耽误,再度挥舞起斧子,接连不断的朝盒子劈下去。没多久功夫,这盒子就彻底散架了,盒盖和四周都变成了零散的碎片,唯有底部还是完好的,上面还摆着廖小雨昨天放进去的烟灰缸。
陈乐这时候挥了挥手,示意廖小雨停下来。紧接着,他将地上的木片一一捡起,一股脑的全部丢到了烧红的炭堆里。
碎片被烧着花了不少时间,好一会才有一股股黑烟从火堆里冒起来。
结束了,就这么结束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懈了下来。
唯独杜少还不理解,他朝那火堆走进了一步,探头看了看,然后转头问我说:“余洛,我还是不明白,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个什么目的。”
在杜少看来,我们刚刚这么兴师动众做这些事情,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这并没有让他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脑子飞快的转着,想要对他撒一个慌,至少让他现在不要紧逼着我们不放。
可我还没想清楚,忽然就听到一阵古怪凄惨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而且听到这声音的人不止是我一个,在场的四个人身子都是同样一震,杜少匆忙回头,重新朝那火堆里看了过去。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在叫?”他惊惶不定的问。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最开始的时候还很微弱,可没过多久,声音就放大了无数倍,直接刺激着我们的耳膜,同时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死死望着火中那些碎片,好像想要寻找出声音的源头。
可是我看到了!
一个脑袋,一点一点慢慢从那底座的木片上钻出来。
最开始是无数的头发,好像是从木板上生长出来的一样。再然后,就是额头,鼻子,直到整张脸。
这张脸和我昨天看到的有些不同,昨天见的,虽然也十分吓人,但整张面孔还是完好的,而此刻,随着那些木片被一点点焚烧,这脸上出现了大块大块烧烂的痕迹。
她表面的皮肤一点一点溃烂,我能够看到里面的血肉也被火烧得发焦发卷。
我几乎都看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双腿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噗通一下坐在地上。
我十分厌恶面前看到的一切,这种感觉,就好像在看一个人正在被活活烧死一样,而且这把火,还是我们放的。
那个头不断在木板上挣扎着,但似乎都是在做无用功,无论她怎么扭动,始终都没办法从木板上挪开半分。
她的嘴巴现在已经张得很大很大,超出了常人能够做到的程度,而那惨叫声始终没有停下来,紧紧扯着我们的心弦。
“余洛,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陈乐见我状态不对,忙走近我,想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这才发现他们其实都看不到,就好像廖小雨看到盒子里有个人头一样,只有我一个人,在经历这种让人背脊发寒的痛楚。
我伸出手,使劲去拉陈乐的手臂,努力想要站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种场面带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我双腿发软,始终没办法从地上战起。
我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处于火堆中的盒子,没有片刻游弋。
杜少也明白了事情不对劲,他从地上捡起刚才的斧头,想要去拨弄里面燃烧的黑炭看看情况。
“别过去!”
我慌忙叫住他,不想让他太过靠前。他也一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但与此同时,那鬼叫的声音忽然停住了!
那颗脑袋,如今已整个都烧成了黑色,头发全部没了,皮肉紧紧贴在骨头上,甚至连眼耳口鼻这些五官都已经有些分不清楚了,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焦肉一样。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能清楚的感觉,此时此刻,那脑袋正在用她那已经被彻底烧坏,黏在脸上分辨不出的眼睛,逐一的朝我们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