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退无可退
稍一沉吟，陆铭轩出班奏道，“老臣以为，大殿下的确所犯非轻，但毕竟大殿下北上督粮有功，此事人所共知。”
“有功该赏，有过当罚。”
“加之我大楚储君之位已定，因此，老臣建议，不如外放大殿下离京就藩。”
嗯？
陆铭轩说完，所有人都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楚宸双眼微眯，流露出一丝不易察查的冷色。
——这老家伙想救楚昊？
楚昊同样感到意外。
按照之前他和陆铭轩之间的纠葛，这老家伙不应该替他说话才是啊！
兵部尚书一听急了，连忙出声，“陛下——”
不等他说完，楚弘威伸手制止，再次问道，“陆相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不知，该将昊儿外放何处才好呢？”
“绥州。”
听到陆铭轩提议的这个地方，楚弘威当即眉头皱起。
殿内群臣则神采各异，看向陆铭轩的目光越发耐人寻味了。
楚宸也没有想到，近期和他不冷不热的陆铭轩，居然会提出这么个建议，不由的嘴角微微翘起。
看来，随着他的太子地位越来越巩固，这老家伙也有了再次靠拢之心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兵部尚书冯雨农，当即附和道，“陛下，臣也觉得将绥州赐为大殿下的封地最为合适了。”
“绥州虽然地处偏远，人口也不是太多，土地也相对贫瘠了一些，但一州之地，几乎相当于其他地方两州的面积。”
“再者，大殿下英伟不凡，这次北境之行，又以一人之力消灭了空厥一位先天高手，威名远播。”
“放眼整个大楚，还有哪位皇子有如此勇猛？”
“如果大殿下能够坐镇绥州，必能威慑突厥，不敢擅自犯境！”
“是啊陛下，冯大人所言极是。”
又有臣子站出来附和，“大殿下北境一行，一举成名，再没有任何人比大殿下更适合坐镇绥州了。”
“没错，臣也赞成陆相和冯大人的建议。”
和刚刚一边倒的指责声不同，这一次，几乎一大半朝臣丝毫不吝赞美之词，将楚昊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差不多把他和卫骁划成一个等级了。
楚弘威则越听脸越黑。
绥州，那是什么地方啊？
去了那里，不是等死，就是等同于流放！
这帮混蛋实在太可恨了，居然要把他最疼爱的儿子发配到那种地方！
楚弘威越想越气。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嗯，昊儿当众对太子无礼，的确该罚，不过，外放绥州嘛——”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楚宸再次开口，“父皇，儿臣与大皇兄之间只是一点小误会，解释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至于大皇兄就藩一事，儿臣反倒觉得，陆相的提议相当中肯。”
“如今北境一带，突厥人正与卫将军对峙，以大皇兄的能力和威望，如果能够坐镇绥州，必然会对突厥人起到牵制的效果。”
“如此一来，卫骁将军那里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当然，众所周知，绥州虽然地广人稀，却同时与北境的突厥以及东境的齐国接壤，地理位置相当重要。”
“最近又有消息说，齐国对我大楚似乎也有蠢蠢欲动之意。”
“一旦齐国和突厥同时对我进犯，绥州必然首当其冲，受到的威胁也最大。”
“但儿臣犹记，当日突厥使团觐见，大皇兄以一人之力，舌战使团，使得突厥人羞愧而走，气势何等惊人。”
“那一番豪言壮语，更是令人震聋发匮。”
“我大楚只有站着死的英魂，没有跪着生的软骨头！”
“儿臣至今思之，仍感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因此，大皇兄如能就藩绥州，不但能为朝廷守土建功，同时也能遂了大皇兄一腔报国之志。”
“当然，如果大皇兄担心而不敢前往，也属人之常情，父皇完全可以再派人选，甚至要儿臣去镇守绥州，儿臣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说完，楚宸眼光瞟向了跪在地上的楚昊，正好迎上了楚昊那冷冰的目光。
如果之前的猜测没错，石子岭一役的幕后主使，果真与楚宸脱不开关系，那么，城门口那里表演的苦肉计，明显就是楚宸第二记杀招！
再加上陆铭轩巧妙配合，逼得他不得不离京就藩，而且还是绥州险地。
现在，楚宸先一步将他夸上天，又以他当日羞辱突厥使团的那番话，进行回击，真是好算计啊！
去？
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不去？
之前所立的人设瞬间崩塌。
——尽管他不在乎这些虚名。
可他不能让楚宸得意忘形！
更不能让父皇处于两难境地！
环视一周，将大殿内群臣那一副副戏谑的面孔，深深印在脑海中！
楚昊转过身来，沉声说道：“父皇，儿臣愿往绥州，为我大楚北拒突厥，东御齐国建功立业！”
铿锵声回响在大殿上，震人心魄。
在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逆势前行！
“昊儿——唉！”
楚弘威已经做好了维护爱子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楚昊冲动之下，居然主动请求就藩绥州。
事已至此，楚弘威心痛之余长叹一声。
“昊儿愿往绥州就藩，朕心甚慰。”
“传朕旨意，封昊儿为绥王，就藩之日可自行开府建牙。”
“依制，由兵部调派一千御林军精锐，随绥王一同前往绥州，明日启程离京。”
“绥州总兵燕六奇治下两万人马，即日起由绥王节制。”
“无事退朝。”
终于，尘埃落定。
兵部尚书冯雨农等人面露狂喜之色。
“陛下圣明！”
“臣等恭喜绥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陆铭轩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楚昊，嘴角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楚宸走到面前，深施一礼，“大皇兄深明大义，不顾安危，主动提出镇守绥州，忠心之举，可昭日月。”
“明日皇兄即将离京就藩，本宫当亲自出城相送。”
楚昊强忍着锤死他的冲动，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不必了！”
“昊儿，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