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诗过后,现场一片死寂,除了篝火堆中偶尔发出的火花哔啵声。
周围军士听不出这首诗的好坏,但因为通俗易懂,仍能听出些许豪迈意境。
至于那些酸腐,神色才最为古怪。
这些人一直以文士大儒自居,最是看不起军武蛮汉们的粗俗,刚才更是在楚昊连唱带跳时出言讥讽,捧腹大笑。
可就在楚昊诵完这首诗之后,这些人终于色变!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这不就是他们这些自诩文人豪士追求的洒脱境界吗?
可现在这句诗,却从他们看不起的楚昊嘴里吟出!
真是讽刺啊!
世人笑我太疯巅,我笑他人看不穿。
更是对他们这些文士大儒最为犀利的反击!
笑吧,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任谁也没有想到,看似飞扬跋扈的大楚太子,居然还有如此令人惊艳的文才!
“尹大儒,你是否还记得前梁四皇子周旭?”
尹大儒身后一个文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小声说道,“记得周公子曾经在他的传记中提到过,咱们这位大楚太子曾经在潇湘馆诗会上,以一首词冠绝江南才子,赢得陆卿卿小心芳心一事,现在看来,此言不虚啊!”
旁边一人随即附和道,“是啊,在下也曾有幸拜读过周公子的传记,其中还详细提到了这位太子殿下曾经写过的诗词,那句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更是被江南诗坛奉为经典呢!”
“还有还有,据说《神州逸闻》上头版那首传世诗作,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也是这位殿下所作?”
尹大儒对面,陈诚早已不复对楚昊挖苦之能事。
区区一歌一诗,就让这些酸腐站到了楚昊那一边,真是一群墙头草!
尹在儒神色数变,瞥了一眼歪倒在尔玛身上的楚昊,气呼呼说了一句,“睡觉睡觉!”
“纵然文采不凡又如何?”
“全都是一些阿奉女子的艳诗罢了。”
“没听到他刚才最后那一句诗中所说的五陵豪杰梦吗?”
“堂堂大楚太子,居然以五陵少年自居,分明就是自甘堕落!”
这些文士本是来为陈诚撑场面的,即便楚昊表现出如何妖孽的文采,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打嘴巴,承认楚昊的优秀了。
距离楚昊最近的尔玛,听着听着已经痴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听到楚昊诵诗,更为其诗才所倾倒。
可下一刻,就见楚昊脑袋一歪,倒在了她的怀里,嘴里已经发出了轻鼾,顿时羞恼不已。
一旁的韩云飞见状,连忙亲手将楚昊扶起,向帐中走去。
一场热闹的篝火晚宴暗斗,就此落下帏幕。
只不过,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无法真正入眠了。
第二天清晨,楚昊早早起来,洗漱过后,走出军帐,伸了个懒腰。
“早啊,尔玛。”
楚昊笑嘻嘻的来到尔玛身边打了个招呼。
尔玛扭头看去,秀眉微蹙,“醒酒了?还是昨晚根本没醉?”
楚昊顿时无语,俯近身子道,“一个女人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尔玛嘴角一撇,“总比被狂妄之徒三言两语哄得不知南北要好的多!”
楚昊闹了个没趣,回过头来招呼道,“把早餐端上来,本宫要用膳了。”
不一会儿,军帐前摆好了一桌简单的早餐,楚昊笑着看向韩云飞,“三舅,喝两杯?”
韩云飞无奈摇头,“昊儿,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可没时间陪你疯下去了,你不是着急建船进度吗?吃过早饭,我就亲自去监督。”
楚昊耸耸肩,“三舅只管去忙,本宫留在这里陪他们继续耗着玩。”
韩云飞见状苦笑,“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爱玩!”
说归说,韩云飞也知道楚昊五年以前的性子,更何况他也知道楚昊心急建船进度,愿意怎么疯,随他去吧。
与此同时,只见陈诚带着四个人从书院中走出来,远远的就冲着刚刚出帐的尹大儒拱手笑道,“尹大儒起的好早啊,不多歇息一会儿吗?”
尹大儒回礼一笑,“人老了,睡不踏实,陈兄也早啊。”
“呵呵,为了陈某之事,劳烦尹在儒等诸位受累,陈某过意不去,特地让人准备了点早餐。”
说完,陈诚命人将几个早餐盒打开,摆放到了桌上。
“尹大儒,诸位慢用,陈某还要到临洪镇集市上采购些生活物质,一会儿就回来。”
众人纷纷拱手回礼。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得正在用餐的楚昊突然间出声道,“站住!”
听到动静的周边军士,立马将陈诚和他的随从拦了下来。
同桌的韩云飞和尔玛同时一怔,不解的看向楚昊。
一众文士也觉突兀,停下了手中碗筷。
陈诚停下脚步,凝眉看向楚昊,淡声问,“不知殿下叫住陈某何事?”
楚昊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拍手起身,负手踱到陈诚面前,“本宫昨天就说过,怀疑这覆釜书院勾结逆贼,行造反之事,你耳朵聋了吗!”
“既然已经被列为嫌犯,又岂能轻易离开书院半步!”
转过身来,楚昊沉声喝道,“传本宫令!”
“本宫奉旨查办逆贼谋反大案。”
“从现在开始,书院中任何人不得离开半步,就算一只鸟也不能飞出去,违者就地格杀!”
陈诚闻言脸色瞬间苍白,辩解道,“本书院真的没有什么逆贼,还望殿下明察秋毫。”
楚昊淡笑道,“眼见为实,既然陈先生说过,这书院是你私人宅子,本宫无权闯入查探,本宫身为大楚储君,自然不能带头干犯国法了。”
“除非陈先生主动邀请本宫带人进去查探,自证清白,否则,任何人不得擅离半步!”
陈诚毫不犹豫的拒绝道,“陈某身为读书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气节尚存!”
“陈某宁死也不会屈服!”
楚昊伸手大拇指赞道,“本宫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陈先生这样有气节的人,既然如此,也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本宫绝不会恃强凌弱,强闯书院。”
说完,楚昊转过身,悠然坐回椅子上。
陈诚傻眼了,走到楚昊面前问道,“太子殿下,您不让陈某下山购买物质,我书院中人吃什么?不让我们的人下山取水,喝什么?”
楚昊摊了摊手,“你说的那些与本宫何干?”
“本宫奉旨办案,既没有干犯国法,又没有打扰你教书育人,两不相关,陈先生请自便,莫要打扰了本宫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