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宫,曾经的东宫,现在已经是一片荒凉。
楚昊三兄弟扶着陆铭轩来到临华宫清凉殿外时,清凉殿大门敞开,几道蛛网被风吹破,蛛丝摇曵。
楚昊木然的四下张望着,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两年前,他还没有离开之前的景像。
那时,陆卿卿就坐在这院中的石几旁,认真的修订着《神州逸闻》。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再也不见!
“卿卿今生福薄,来世若是有缘,纵然飞蛾扑火,宁死无悔!”
回想起陆卿卿临死之前留给他的那就句话,楚昊心中一痛,扑通一声跪倒在阶前,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大皇兄!”
“殿下!”
三人见状,当即惊呼一声。
楚昊摇了摇头,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份《神州逸闻》,送到了陆铭轩面前。
这是他从镇西将军蒋存义那里拿来的。
按照夏荷的说法,很多有影响力的大将军那里,应该都收到了这样一份《神州逸闻》,这才有了楚雄举兵联合造反的举动。
楚昊相信,楚雄和楚鹏两人都看到过这份逸闻,而陆铭轩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否则,老爷子恐怕早就死透了!
见到楚昊拿出的那就份逸闻,楚雄和楚鹏两人眼中当即闪过一丝不忍之色。
而陆铭轩则皱眉接过,展开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
尽管在此之前,楚昊已经跟他提前说过一些,但此时亲眼看到逸闻上面登载的内容,尤其是陆卿卿死前的留言,老爷子再也扛不住了!
“卿卿!”
“我可怜的女儿啊!”
陆铭轩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楚昊跪坐在旁边,同样神情悲戚,劝慰道,“陆相,要不是卿卿她冒死送出这份消息,恐怕到现在为止,父皇他还在忍受着折磨呢。”
“是本宫负了卿卿,才让她受辱而死的事。”
“当初要是本宫再坚持坚持,把她一起带走,卿卿她就不会……”
陆铭轩摇了摇头,叹道,“这事怪不得殿下。”
“当初是老臣坚持,执意留下的,要怪也只能怪老臣糊涂,毁了小女一生啊!”
“不过,小女虽希望命苦,但总算做了她该做的事,也不枉老臣多年教诲!”
楚昊小心的将陆铭轩搀扶了起来,泪眼迷朦的望着空荡荡的清凉殿,悠悠说道,“陆相放心,本宫已经命苗正英找到了卿卿的埋骨香冢,待诸事处理完毕,本宫会为她重新下葬,并以太子妃之礼为她立碑!”
陆铭轩闻言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看向楚昊,继而躬身施礼,“老臣代小女谢殿下深恩!”
楚昊双手一搀,谢过了他的大礼,郑重说道,“这是本宫应做之事!”
“本宫与卿卿早已互生情愫,如果不是因为吕氏,说不定我俩早已琴瑟合谐。”
“卿卿待我有情,本宫又岂能无义!”
“卿卿虽然不幸遇难,但她对本宫的情义,本宫永世不忘!”
“从今以后,本宫必会以岳父之礼尊待陆相。”
陆铭轩闻言老怀大慰,笑中含泪道,“太子殿下有情有义,小女卿卿总算没有看错人!”
“是老臣当初瞎了眼,居然还要撮合她和三皇子殿下,呵呵!”
“即便小女已经不在,但老臣相信,小女知道殿下如此深情,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不过,老臣刚才之所以恳求殿下来此祭奠小女,除了思念小女之外,还有关于陛下对后宫处置一事的考虑。”
楚昊闻言,脸上再次浮现出为难之色。
陆铭轩见状摆了摆手,微微佝偻的身子挺了挺,“老臣说这番话,并非是为了小女,也不仅仅是为了明妃娘娘和永宁公主,而是为了我大楚皇族威仪和声名不受损哪!”
楚昊闻言眉头一扬,拱手正色道,“愿闻其详。”
陆铭轩欣然点头,双眼微眯道,“妖人丁酉与吕氏祸乱宫帏,天理难容。”
“宫中嫔妃虽然全不知情,成为了受害者,但为了皇家名声,即便赐死她们,也不得不做,这一点,老臣没有异议。”
“但正如老臣不赞成陛下现在就退位,将皇位交予殿下,道理是一样的。”
“为了当今陛下的声名不受损,为了我大楚皇族威仪不受损,待陛下身体康复再次临朝时,势必要向天下公布吕氏以有妖人丁酉大逆不道的罪行。”
“届时,天下百姓才会知道,这两年来坐在朝堂龙椅之上的人,并非陛下本人,而这两年来龙椅上发出的一道道差点亡国的旨意,也并非陛下本意。”
“唯有如此,才能为陛下正名,才能让天下百姓将这两年来对朝政的不满,全部归结于吕氏以及妖人丁酉,这一点,殿下应该认同吧?”
楚昊和楚雄楚鹏三人闻言,连连点头,“正该如此。”
这两年来,在吕氏的操纵下,妖人丁酉假冒楚弘威,窃居在宝,发出了一道道荒唐无比的旨意,重用奸佞,残害忠臣,搞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唯有揭发吕氏和妖人丁酉的身份,将楚弘威被幽禁一事公布天下,才能以正视听,还楚弘威一个清白。
陆铭轩再次幽幽开口,“但殿下也该明白,一旦将陛下被幽禁两年的事情公开,天下百姓必然会联想到,这两年来,后宫嫔妃会遭遇到什么样的羞辱!”
楚昊三兄弟闻言再次凝眉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家都被占了,家中女眷的遭遇,还用想吗?
陆铭轩垂头叹道,“这对皇家固然是个耻辱,但关键就在于,事后如何处置!”
“公布吕氏和妖人丁酉的恶行,为的就是还陛下一个清白,让天下百姓知道,陛下还是当年那个英明的陛下,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百姓的事。”
“但如果一怒之下将所有后宫嫔妃处死……”
说到这里,陆铭轩顿了顿,下意识的看向楚昊。
楚昊顿时心中明悟!
“陆相的意思思的是——”
“老臣斗胆,请求殿下向陛下请旨,于京城附近修建一庵堂,收容后宫那些嫔妃。”
“唯有如此,才不致让陛下背上恶名,反而让天下百姓感念陛下有情有义,并为此庆幸不已。”
“同时也能让那就些可怜的,事前不知内情的嫔妃们,感念陛下恩德。”
“甚至就连明妃娘娘和永宁公主,以及可怜的小女,死后也不至于成无根之萍……”
“如此,老臣代无端受到牵连的可怜人,感谢陛下与殿下恩德!”
说着,陆铭轩再次理袍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