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陈家,除了你小叔还算讲点良心,没有一个好人。”沈柔感慨。
陈青锋默不作声,按照他一贯的脾气,陈悦这等厚颜无耻的要求,他都懒得搭理,一概无视。
但这次,考虑到未来,父亲的坟还要动迁,也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双方交流交流。
再者,他也比较好奇,陈悦到底还有多少幺蛾子。
“明天我在家。”陈青锋当机立断道。
沈柔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确定了,也没什么好继续的,“我去做饭,你有好多年,没吃过我的拿手好菜红烧肉了。”
陈青锋起身,望着落地窗外,奔流不止的杭江,陷入沉思。
沈柔有句话说的对,偌大的陈家,除开小叔陈海讲良心,没有一个好人,包括自己的那位亲爷爷!!!
当年,听闻父亲落难,陈海提起菜刀,就要去找王一啸拼命,最后被拦了下来。
事后哭了很久很久,大概是埋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草草收尸。
之后郁郁不得志,也无心工作,从机关单位退了出来,便自己做了点小买卖维持生计,其实说混日子更贴切。
曾经意气风发,年轻得志的小叔,本该有更好的前程。
这些年,总算走了出来,将重心放在自己唯一的女儿陈欣然身上,也是苦命人!
第二天。
堪堪七点,陈青锋还没起床,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是有多么急不可耐?
站在门外的陈悦,背着一只帆布包,目光时不时打量入户门位置的格局,偶尔点评两句,什么这样摆不好,那样摆有碍风水。
陈航双手插袋,跟在后面同样东张西望。
最靠后,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陈青锋的小叔陈海。
陈海看着眼前气派的大门,奢华的壁砖,极具考究的走向,一时间叹为观止,他自然看出,这是豪宅!
在杭都市都能排得上名号的顶尖豪宅!
只不过,陈海还是颇感好奇的问道,“陈悦,这谁房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叮。
沈柔顺势推开门。
陈海第一时间看到沈柔,起先诧异,然后,眸底闪现一丝愧疚,往事跃上心头,年过四十的男人满是拘谨和不安。
似乎,见到沈柔,就不得不面对那些不堪的过往,以及当初无能,懦弱,乃至窝囊的自己。
“航儿,你看这个玄关,颜色是不是太亮了?”陈悦和沈柔打了个招呼,注意力转移,盯着入户位置,摆放小物件的玄关。
陈航附和,“有点。”
“赶明儿你约个设计师,做套方案,这里我要改一下。”陈悦提醒。
陈海跟在后头,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这套豪宅是陈悦买的?不然,怎么想到要改这里的玄关?
只是,为什么陈悦买的房子,沈柔住在这儿?
“厨房倒是够用了,这点我很满意。”
陈悦微笑,恋恋不舍的看了数遍,这面积,和她那套小户型房子,几乎等大,大的让人心旷神怡。
陈青锋走了出来。
陈悦眼睛一亮,献殷勤道,“大侄子,你醒啦?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陈青锋默不作声,陈海的反应最激烈,大侄子?
再看看同样在场的沈柔。
“难道,你是小,小,小凡?”陈海情绪激动,连嗓子都开始哽咽起来。
陈青锋当初并不叫这个名字,是后期改的,家里长辈都称呼他小凡。
“小叔。”陈青锋点头默认。
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刹那就红了眼睛,他迅速走上前,紧紧抓住陈青锋的右手,“你还在,你还在,哈哈哈,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我,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陈海险些落泪。
陈青锋打趣道,“你看我,健康的很,好多年没见了,小叔有点沧桑?”
“都四五十岁了,能不老?”陈海记得,陈青锋出生时他还是年轻小伙子,如今都过去十几年了。
陈悦很嫌弃这两人寒暄,不过陈青锋不敢太得罪,于是呵斥陈海,“一把年纪了,还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陈海没搭理陈悦,反倒向陈青锋赔不是,“让你这孩子笑话了。”
陈青锋能清晰感觉到,陈海握着自己的手,还在发抖,以及掌心厚重的老茧,曾经机关单位的笔杆子,如今跟个粗人一样。
“我昨天买了几瓶名酒,你爷俩,等会好好喝一场。”沈柔笑着提醒。
陈海时年今日,还是非常愧疚沈柔,“大嫂,我,我……”
“都过去的事了。”沈柔安慰。
陈悦顺着话,借题发挥,“对对对,都是过去的事了,什么仇啊怨啊,哪里抵得过亲情。”
“妈,这个花瓶我不喜欢。”陈航从头至尾没关心,陈青锋和陈海的相认,很自来熟的转了两圈,指了指墙角的花瓶。
陈悦看了眼,自然而然道,“不喜欢就换。”
“我喜欢就行。”陈青锋皮笑肉不笑。
陈悦没来由一阵尴尬,思索着怎么岔开话题,陈航并未听见陈青锋的话,以及话语里的不满和警告。
他拍拍手,自顾自道,“重新装修是个大工程,我得亲力亲为。”
“正好这段时间单位不忙,我可以随时过来督工。”
“我争取抓进度,嘿嘿。”
陈海始终云里雾里,免不了询问陈青锋,他小声道,“这究竟谁家的房子?”
“我买的。”陈青锋如实告知,小叔没必要隐瞒。
这下子,陈海更不懂了,他表示疑惑,“怎么感觉,你这大姑和堂哥,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陈青锋的眼神开始玩味起来。
“草。”陈海后知后觉,顿感恶心至极,险些隔夜饭都吐了出来,“我怎么有个这么德行的姐姐。”
“未免太不要脸了,简直缺德。”
陈青锋半开玩笑半正经道,“这不还有个好叔叔吗?其他的亲戚不当人,无妨。”
“我都没怎么帮过忙,哎。”陈海失落,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陈青锋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少时家破人亡,十七八岁背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