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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弓这件事,前面其实已经进行了一些工序。

一个是弓的尾部要反向翘曲。这个必须在竹子刚刚砍下来不久,水分比较多的时候借助火才能实现。

另一个是熬制桐油。

原住民不懂炼油,更别说熬制桐油了。

熬制之前要先从梧桐的果实里提取出桐油,用的办法是压榨。

为此,王隽专门设计了一个榨油的装置。

装置的原理其实很简单,用的是土办法。就是将一根长长的大树干,把皮剥干净,放在一块边缘磨出了一条浅槽的大石头上面,把梧桐核放在石头上,利用跷跷板的原理,大树干两端坐上人以后,中间的梧桐核就成了跷跷板的支点,承受巨大的压力,被木头碾压,挤出果汁。果汁流入浅槽而被收集。

收集来的桐油用麻布过滤几遍以后,便干净了。

真正困难的是桐油的熬制,因为火候特别难掌握。熬制好的桐油即所谓的熟桐油,应该成胶体状。火候早了,桐油太稀效果不好;迟了就结成了块失去了弹性,桐油就报废了。

当日王隽和托思俩人用陶罐反复试了几次才成功。

今日,王隽又喊托思和智聪过来帮忙。

其实,除了帮忙,王隽是想让他们全过程参与,等于是带两个徒弟。

而托思对制造工具这种事情特别感兴趣。除了新鲜感之外,也许他觉得这样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是的,工具能极大地提高劳动效率,意义重大。自己能做工具,对部族的贡献非小,自己在别人的眼里,就不是靠别人养活的老人这么简单了。

而王隽觉得托思为人稳重,做事精细巧妙,具有工匠精神,是传授制作技术的不二人选。

至于智聪,这个人看上去有点腼腆,但很细心,有钻研精神,人也机灵聪明,是制作方面的好苗子,有心加以培养。

事实上,智聪一直就是托思的助手,俩人配合默契。

时间还早,王隽想在天黑前做出弓箭来。

首先要把粘合剂鱼鳔熬出来。

鱼鳔已经收集了很多,晾干保存了起来。

王隽让托思熬鱼鳔,熬成稀饭那样的糊状就可以了。自己则拿来晾干的竹子削起了箭。削好一支竹箭以后,又拿来野鸡的羽毛,用刀刻出了箭羽,等鱼鳔熬好后粘在箭杆的后面。

接着,他拿那块曾经是族人短裙的牛皮出来,用竹条压住,切了三条细长的牛皮下来,让美琳把它们编成一股,做成了一条弓弦。

鱼鳔熬好以后,适当冷却,王隽便开始粘合三层弓身。

粘好一把后,把另一把也粘好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鱼鳔已经将三层竹子牢牢黏在了一起。王隽开始在弓身上钻孔。

他用匕首刀背上的附件在弓身的两侧各钻了两个孔,然后削出竹销,粘上鱼鳔栓进孔内。

往下,他切出细长的牛皮条,粘上鱼鳔后,一圈一圈缠住弓身。

这就是王隽一开始设计的三重保险:一粘一栓一缠。

他相信,进过这样的加工,三层的弓身就成了一个整体。

至此,一把弓的弓身做出来了。

这把弓立在地上,高度有一米多,厚重的弓把,给人强有力的印象。

接着,四人又将另一把小号的弓做了出来。

王隽满意地观赏着自己的作品,很想知道它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但是现在他还不能用,要过一个晚上,让鱼鳔完全干燥成型以后才能试箭。

——

次日,吃过早饭,天人洞众人都不出门,守在家里看稀奇。

所谓的稀奇,自然是王隽新做的弓箭了。

昨天晚上,王隽做出了大弓的消息早已传播开来,人人都想一睹为快。

不过,这事好像也没那么激动人心。说来说去就是一把弓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对那些力气大的男人来说,从来都不屑使用弓箭,他们喜欢的是投枪。

所以,即使是王隽做出来的东西,那也不过是弓箭,而不是投枪。

但这弓箭毕竟是王隽做出来的。王隽是谁?那是智慧的化身。所以,这个稀奇那是必须看的。

大家要看热闹,王隽自然不会驱赶他们。这些武器,最终都会由他们使用,先增加一些感性认识,未尝不可。

在托思的协助下,王隽把弓弦固定在了弓身尾部反弓的拐点处。弓弦在两头锁紧以后,弓的形状就出来了。

当王隽和美琳各自拿着大小一把弓从山洞下来的时候,下面的人群一阵骚动。

这弓,看上去未免太厚重了吧,完全颠覆了大家的想象。

王隽下到地面,准备试箭。

说实话,他心中也有点忐忑,不知道这弓到底能不能成功。

不会用力一拉就散了架吧!

他举起弓,试着拉了一下空弦。

三股牛皮绞成的弦立即做出抵抗。

呵呵,想拉开弦,还需要不小的力气呢。

拉开一段距离后,王隽松了手。

“啾——”弓弦迅速弹回,发出破空之声。

美琳的眼睛一亮。

她是使箭的好手,听空弦回弹的声音和弦放松后颤动的频率,她就知道这把弓非比寻常。

就算是不会用武器的王隽以及周围不常用弓箭的男人,也能从弓弦的反应,窥探出这把弓的不凡。

这把弓可能不简单。

王隽检查了一下弓的状况,一切完好。

这让他的信心大增。

他让托思给美琳一支箭,让美琳用手中的弓箭射对面二十米开外的一颗大树。

美琳欣然受命。

这把弓拿在手里就感觉特别舒服,弓把用牛皮线缠绕以后,握上去手感奇好。

她张弓搭箭,摆出了标准的射箭姿势,瞄准前面的大树,松开了弓弦。

箭疾速朝前飞去,正中树心,稳稳插在树干上,没入树身好五六公分。

“好!”众人一齐喝彩。

这一箭精准无误,力道十足。

假如树干是鹿的脖子,箭只怕已经穿脖而过;如果是鹿的肚子,按照这个力度,整支箭可能大半进了鹿的腹部;

假如是人的胸膛呢?

这个人肯定是活不了了。

美琳这一箭,让王隽刮目相看。

小丫头,还真行。他不明白这是弓好呢,还是美琳的箭法精湛。

或者两者皆有吧。

美琳这开弓一箭,众人立即感受到了王隽所做弓箭的威力。

“谁来试试我手上这把弓?”王隽扬了扬手上的弓,问众人。

“我来。”

“我来。”

“我来。”

三名留守在天人洞的年轻男人都跃跃欲试。

王隽从三人中选了最壮的一名叫做“青松”的男子,让他来试箭。

青松高兴地接过弓箭后,发现虽然弓看上去很厚重,但拿在手上其实并不觉得重。比一根竹扁担都要轻得多。

他问王隽怎么个试法。

“你就对着那颗大树射一箭。”王隽指着三十米开外的一颗大树说道。

“好的。”

青松接过托思递过来的箭,拉开了弓弦。

马上,他感受到了这把弓的力量。以前的弓他随便就能拉满。

但这把不能。

他尽力张弓,瞄准了许久,松开了手。

箭如流星般飞奔大树。速度极快,插在了树身的边缘上。

虽然准头不及美琳,但从箭飞行的速度看,力道更足。

废话,一个大男人,力气自然比美琳要大的。

王隽又从托思手上拿过来一支箭,递给青松。

“你把弓拉满了,往山下远处射,看看能射多远。”王隽道。

“好的。”青松答应着,分开腿,想把弓弦拉到最大。

结果发现站着拉无法拉满。

于是他大跨步出去,摆出一个弓箭步,然后深呼一口气,弯弓搭箭,全力拉弓,把弓拉满了。

王隽紧张地盯着他手上的弓,生怕它突然就断了。

所幸,弓虽然吃上了大力,但看上去安然无恙。

“放箭!”王隽命令道。

青松松开了手。

“咻——”弓箭带着破空之声,闪电般向着前方飞去。

飞出去很远很远。

最后落入了树林之中。

“哇——”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我的天,这也太远了点吧。”青松痴痴地望着箭的落点,感叹道,“投枪可没办法投那么远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敌人还离己方很远的地方,就要遭受有力的打击了。

自己可以攻击敌人,而敌人只能被动挨打。

这仗能打吗?

“神弓啊,神弓啊!”托思在一旁喃喃自语。

王隽目测了一下落点,估计有二百米了吧!

虽说“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实际的杀伤距离没那么远,这里又是居高临下占了便宜,但能射这么远,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拿过青松手中的弓箭检查有没有损坏,结果弓身并无开裂松动,弓弦也依旧紧绷,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来,这弓箭做成功了。

好吧,我要用这种强弓,武装部族的每一个成员。

试弓试完了。

菊香遣散众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王隽和美琳、托思回到山洞,完成制弓的最后一道工序——给弓上桐油。

上桐油的目的是保护弓身,以免受潮变形被虫蛀。

王隽用野猪毛扎成的刷子,细心地给两张弓刷了一遍桐油,然后放在一边晾干。

“做二十张大弓、二十张小弓。”王隽给托思下达了指令。

“首领,材料不够啊。”托思道。

“先做一半。还一半有空再做。没材料找英子。另外竹箭各做三百支。”王隽降低了要求。

至于牛皮,嘿嘿,谁都别想穿牛皮做的裙子了。

他又把姆舎喊过来,让她统筹这件事情。

姆舎满口答应。

做好的这两张弓,作为样品放在这里给托思作参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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