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傻瓜,傻瓜。”
纯属路过的嘴欠乌鸦,似故意一般,在陆峥头顶肆无忌惮地盘旋了好一阵方才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再次嘲讽两声,嘲讽完了陆峥,竟还依依不舍地回过鸟脑袋垂涎地望了好几眼远处的独孤蚁裳。
许多飞禽走兽受灵山气运的影响,也有可能诞生出几分灵智,虽不至于化成人形,但操着一口鸟语暗地骂人的,还是不少。
好死不活,偏生陆峥现在是能听得懂鸟语的。
好不容易忍住了将那死鸟打下来的冲动,陆峥的脸色有些不好,问独孤蚁裳:“蚁裳,你可曾听见方才那飞过的乌鸦叫唤了什么?”
问这话时,天空飘下一片黑色羽毛,晃悠悠正好扑到陆峥的面颊上,陆峥当即就想,他果然还是十分讨厌鸟之一类的。
独孤蚁裳蹙眉,疑惑道:“乌鸦自是叫的‘呱呱呱’,难不成还有乌鸦不是这样叫的吗?”
闻言,陆峥摇头一笑,将乌鸦骂自己是“傻瓜”的事抛之脑后,旋即张口不要脸道:“我在章尾山吃了一颗百语果,自此能听懂异兽与动物的话,我方才便听见那乌鸦在一个劲夸我帅呢。虽然那只乌鸦是公的,却不想也被我的英姿所折服,竟也忍不住一个劲的夸赞我。”
陆峥这话,嘈点太多,独孤蚁裳弯唇笑了笑,倒是没有追问。
陆峥却来了兴致,便将自己在章尾山的经历,一字不落地全部讲给陆峥听了。
独孤蚁裳感叹道:“没想到,你尚有这番奇遇。而那章尾山一脉的异兽,倒是坦诚憨厚,便是你先前召唤出的那些奇形异兽吗?”
“是的,而我现在与之签订了新契约,自此再要召唤我那些异兽朋友,便再不用使用口诀了,也不会受本源真气多寡的限制。十天后,第一批异兽朋友便会前来峥嵘峰,与小土包他们一块学习和修炼了。”
陆峥说得兴起处,眉开眼笑,整个人便自清冷俊逸的青年变成了一个阳光暖男。
自此,陆峥在说什么,独孤蚁裳倒是没怎么在意去听,她更想注意的是此时此刻陆峥讲话的神情,暖暖如冬日里正午的骄阳,明媚美好,正是她这样大半生处于阴暗幻境中的魔修最爱的那一款。
注意到独孤蚁裳那认真专注的目光,陆峥脸上一红,不由自主一低头,旋即又觉得自己这番表现太怂,忙又抬起头来,伸手握住独孤蚁裳的双手,一咬牙将自己心底里最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蚁裳,先前事多,加之我心里始终有点羞怯,所以没有与你讲最紧要的,我便是想问你,我上门求亲的事,你是如何看的?”
如何看?哪有人问得这样直接的。
独孤蚁裳的脸颊泛起红晕,几乎不敢直视陆峥的眼睛,实在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又怕自己什么都不说对方要误会。
见独孤蚁裳蹙眉咬唇,一阵沉默,陆峥急得满脑门汗。他方才一时口笨说得太直接,刚一说出口便晓得自己那话搞不好要遭,但说出去的话又怎能收回来?
且说他与蚁裳之间,既是两情相悦,成亲结合便是早晚的事,如此话题又如何说不得了?
这样一想,陆峥终于拿回点平日里叱咤风云的霸气果敢来,一抬头,直视独孤蚁裳的双眼,认真又深情地亲吻了一下独孤蚁裳的额头,旋即开口道:“蚁裳,我自第一眼见到你,便就再也移不开眼,之后,与你诸多历险,又数度被你搭救,更险累了你的性命。自此,我便更加离不开你了,我每日里除了修炼,唯一一件事便是想与你多亲近亲近,如此,不是爱是什么?我知你对我的情意亦是深浓,奈何我俩始终聚少离多,每一回相聚都像是牛郎与织女鹊桥相会。”
说到这里,陆峥忧伤一笑,问独孤蚁裳:“蚁裳,你晓得谁是牛郎谁是织女吗?便是凡间传说中,每一年只在喜鹊搭建成的小拱桥上匆匆见一面的一对可怜虫。细想下来,我与你却是更可怜的,修者一闭关一出游,三年五载是常事,我们最长的时候,甚至十年未见。如此,我却是再也忍受不得了。且你我既已心意相通,何不成亲共组一个家庭呢?自此,你我每日相伴,名正言顺,也能时时刻刻见到对方。你说好么,蚁裳?”
独孤蚁裳听得愣住,准确来说,自陆峥亲吻她额头开始,她便处于云雾蒸腾的朦朦胧胧如梦似幻中。
陆峥所言,每一字每一句在她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回荡,当回荡了五六遍的时候,独孤蚁裳终于听懂了陆峥所言之意,当即“噗嗤”笑了出来。
纵使偶尔娇羞,但作为万魔之上的大小姐,独孤蚁裳又哪里是一般的小儿女?
这感情之事,水到渠成,也是该出手时便出手。
便见独孤蚁裳突然一伸手,楼住陆峥的脖子,将身体依偎过去,低声道:“傻瓜,我自然是与你想的一样,能成亲自然是好的。”
陆峥心花怒放,再不忍耐,搂住心上人别样柔软的腰肢,俯身亲吻上去。
两道身影,紧紧相拥。
稍远处,应为太没有存在感而全程围观了的云中怪,老脸一红,赶忙别过脸去,脚步放轻,悄悄撤走。
陆峥眼角瞥到一抹白影迅速离开,嘴角露出一笑,眼微闭,更加专注眼下之事。
飞瀑山谷中,不知何时,飘来几朵槐花,淡淡清香,随风而来,一如此时此刻陆峥与独孤蚁裳两个,甜蜜而美好。
待得独孤蚁裳离开之时,陆峥承诺道:“便将此事交予我,这一年灵武大陆飘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便会上万魔山娶你回峥嵘峰。”
独孤蚁裳喜爱暖阳,最钟爱的却是清冷与恬淡,陆峥便将迎亲的时间定在了初雪十分。
独孤蚁裳回首之时,微微一笑,她也不顾远处父亲独孤舒河那发黑的面色,只道:“若你不来,我便一直等到地老天荒。”
这大抵是这一位冷心冷情的独孤大小姐此生说过的最露骨的一句情话了,接着,她便踏上一头飞兽,赶往万魔山去了。
迟了许多天,万魔窟的魔将飞梧终于还是叛变了,勾结栖梧山部分妖族,进攻万魔窟,意图摧毁尸魔血海。
独孤舒河一心只想确认阴都鬼域在何方,根本不愿理事。而此番,独孤蚁裳便是回去主持大局的。
“呵。”
独孤舒河冷笑了一声,也不知他是在冷笑什么,只是转身刹那,对陆峥阴冷地说了一句:“三月时间可是一晃就过,你得注意好你的脑袋。”
比划了一下陆峥脑袋的位置,独孤魔主一转身,便往峥嵘峰最深处去了。
谁也不知道他纡尊降贵地占领了后山哪个废弃洞府,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万魔之主是认真的,若是陆峥不能履约助他找出阴都鬼域,别说初雪成亲,就是三个月后陆峥还有没有命在,都是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