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子两兄妹送来的吃食很用心。
鉴于中午很好的进餐体验,凌玖趁热吃了。
连连惊叹。
她跟在娄晏身边三年,为了照顾好男人,花钱学过厨艺,考了面点师证书,算是个有点资质的人。
当她吃着秦五婶做的小食,不由得佩服对方超绝的水平。
土豆泥夹饼面皮软酥,芯子香糯,配上青菜瘦肉粥,几口就吃完一个。
玫瑰花饼更是别具风味,炒过的酥糖拌匀鲜花瓣做的,饼皮酥脆,一咬即掉渣,吃完满口留香……
冯管家在一旁看着,感概道:
“五年前,铁子上山庄来请求收拾残渣的时候,每天十来个人吃饭,没多少余剩,可是他态度诚恳,不在乎有多少。
我就给他行个方便,没想到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曾可收拾吃剩下的饼,也说道:
“是啊,秦五婶中午炖的鸡汤好吃又滋补,小姐吃完病就好了。”
正好庄上没有专业厨子,业余伙食员做饭不怎么好吃。
凌玖便吩咐管家,“明天铁子和小桥上来的时候,你问问他们想不想找工作。他妈妈手艺不错。
如果可以,就收了他们娘几个。
给他们安排适合的事做,有吃有穿还拿工资,往后就不愁了。”
冯管家一口答应。
凌玖来之前凌子谦就跟他联系过,说是大小姐过来计划开发山下的地皮。
反正都要招聘工人,相识五年的铁子和小桥信得过,且吃苦耐劳肯干活,机会就让给他们了。
这么好的事临到身上,铁子和小桥第二天得知后满口答应。
两人回家收拾好,次日一早拿三轮车往山庄搬东西。
凌玖一早穿着运动衫在林间慢跑。
出去的时候只闻小动物的鸣叫声,原路返回时看到林中三三两两的花毛鸡悠闲散步,毛色五彩斑斓,嘴巴牙白色,随走随捉虫子。
曾可去打听,得知铁子把家里喂养的一百多只鸡分批运上来了。
花毛鸡颜色漂亮,个头肥大,看起很值钱。
凌玖就去了前院,在连通山下的主道口遥望。
三轮车摩擦地面咯吱咯吱的响声从下方传来。
稍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铁子载着东西和人上来了。
他微笑着,喊了声,“小姐,早上好!”
坐在车厢的小桥搂住身旁的黑衣女人,“妈妈,那位就是凌小姐。”
女人扒了扒帽子,转过身。
四目相对的时候,凌玖心上狠狠撞了一下。
女人一身黑衣裙,宽松冷然。
裙子上连着帽子,侧面还加一层面巾,她的头就顶着黑帽子,脸遮在面巾下,只露出一双大而焦虑的眼睛。
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震撼。
凌玖看着她布满忧虑的眼渐渐蓄泪,直到整个眼眶全部变成红色。
曾可察觉到异常,扶了扶凌玖。
“别紧张,农妇没见过大世面,她怕你呢。”
凌玖朝女人一笑,同时出声缓和气氛。
“铁子,听说林间的花鸡子是你送上来的。”
铁子停好车,扶着把手挪了下来,腼腆笑着,“是的,妈妈说小姐病过一场,需要补身子,全都留给你。”
“太贵重了。”
凌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女人。
小桥顺势拉着她介绍,“这位就是我妈妈,人称秦五婶,她是个哑巴,不能说话,还受过刀伤毁了容,常年戴着面纱。”
小桥咬住下唇,怯生生地看着凌玖。
“希望小姐别嫌弃我妈妈,她很能干,也吃得苦,干活任劳任怨。”
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晨光照着小桥白白净净的脸颊。
不是单纯的流一行清泪,而是一种出自于灵魂深处的悲伤。
就好像他们的世界在阴暗面,不得见日光一样。
凌玖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感伤。
急忙摇摇手,“没关系,安心住下来吧。”
曾可上前帮忙搬行礼,热情的给他们传授经验。
“不用担心,山庄住的都是自家人,做好自己手上的活就好了。”
秦五婶朝凌玖鞠了一躬。
凌玖扶了扶她,“我是晚辈,受不起这么大的礼,以后就叫我玖玖,或是凌玖,别见外。”
秦五婶红着眼。
凌玖从记事起就在夏勇家生活,过惯了苦日子,见的人大多是为生活颠沛流离的穷苦人。
秦五婶举止异常,凌玖只当改变命运的机会临到她,一时不知怎么平复激动心情,在她面前拘束了点。
然而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细思极恐的诡异事。
伸手不见五指的时辰,凌玖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哭。
哭声卡在喉间,似悲伤喊不出口。
崩溃的情绪堵在嗓子眼上,低低哀嚎。
黑暗中,凌玖脑海里浮现出秦五婶眼含热泪的神情,那种发自内心肺腑的悲伤,与痛到哭不出来的哀嚎声所表达的意思雷同。
她有点怕。
喊醒照顾她的曾可。
“可可,你听到有人哭吗?”
“没有啊。”
曾可睡眼惺忪,扒拉几下耳朵,仔细听了听,认认真真又说一次没有。
成长背景使然,凌玖极其敏感。
她有点怀疑那个哭声是真实的。
“我听到有人在哭,真的,阴森森,凄惨悲悯,蛮恐怖的。”
“小姐,老夫人偶尔来这里住几天,也曾听到过哭声,有一回还派人连夜值班守在林中,可什么都没有,她出现了幻觉而已。”
“幻觉?”
“是啊,老夫人的大女儿傲霜曾经就在这里遇难,她的坟在山那边,朝着日头升起的方向。”
妈妈……
难道是妈妈的哭声?
凌玖坐了起来,抱住双腿,脸渐渐下埋。
曾可爬上床,轻拍她的背,“你的病才好,身体虚弱,估计是做梦了。你想啊,山下有安保值岗,山上有人值班,前后都是凌家的,谁能闯上来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