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孕了。
怎么会这样？
每次做完都让她吃药，千叮万嘱，明确提醒她我不喜欢小孩。
而且她也知道我现阶段处境尴尬、以事业为重。
娄晏没有丝毫为人父的喜悦感，对着手机吼道：“我的话你一句没听进去！”
姚漫柔不解，“什么意思？”
浆糊脑子智商堪忧，娄晏干瞪眼，懒得解释，一句话，“这个孩子，不要。”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盆冷水从姚漫柔头顶上浇下来。
在她事业受创、心灵受伤、需要照顾的时候，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如此薄凉。
产科医生来到病房，准备向姚漫柔科普孕初期注意事项，她抬抬手，“请给我安排手术。”
“姚小姐？！”
“不用劝我。”
医生翻看检查报告，拧着眉，“刚受孕一周，手术时机不成熟。”
“那要怎么做？”姚漫柔抬起泪脸。
“需要养到6周以后，你现在大概是4周。”也就是等待半个月。
姚漫柔摸摸肚子，眼泪珠哗啦啦掉，娄晏冷冰冰的话在耳边回荡，这个孩子，就像是她的耻辱。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抽泣着，以前用过药流的，想到了那方面了，但不方便直接说。
医生叹口气，“怀孕初期做药流也可以，但是至少再等一周，待彩超探查出胎儿着床的位置，再入院服药。”
“还要住院？”
“是的，药流需要在医生指导下进行。”
人命关天，女人的脆弱面显露无疑。
姚漫柔还是个乖乖女，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苦的女人。
她躺在床上，四肢僵硬，一个劲的哭。
小雅小心翼翼的提议，“要不给姚伯父他们打个电话？长辈经验丰富。”心想孩子他爹不管你，那就去找你的父母吧，好歹有个人商量。
“不。”姚漫柔擦擦眼泪。
当年娄晏出车祸后，姚父把姚漫柔困在家里，天天给她洗脑，禁止她把青春耗费在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身上。
是她背着父母亲接受了娄晏，等了两年，不顾第三者的骂名强行介入娄晏的婚姻，逼他踹掉凌玖。
她抱着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决心投进娄晏的怀抱，受了伤又回家找父母的话，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绝不能这样做。
姚漫柔咬咬牙，长指甲攥紧床单，恨意从齿缝间流出，“娄晏，你给我等着！”
此时此刻，在办公室看文件的娄晏也不好过。
两眼盯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思想却四分五裂。
他在想姚漫柔怀孕了，身为孩子的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做，在想娄时允上报工作后娄正雄喜笑颜开的样子，也在想早晨陆萧寒抱着凌玖的画面……
张耀敲敲门，送了杯提神饮料进去。
娄晏皱眉，“陆萧寒在干什么？”
“查清楚了，他早晨送太太去陆家医院，下午去了公司，直到现在。”
娄晏抬眸，指尖扣紧杯壁，“那个女人很严重吗？”
哪个女人？
姚漫柔？还是……娄太太？
张耀拿不准娄晏的心思，索性一次说清楚，“太太下午出院了，打车回到御园；姚小姐还在医院，助理说她一直哭。”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关心哪个请自行提取信息。
娄晏拨打姚漫柔的电话，很意外，那头提示已关机。
他转而给凌玖打，“你……给我准备今天的晚餐。”
语气不似平日那么霸道，有些许商量的余地，如果凌玖回复“我身体不适，不接单”，他不会勉强。
然而凌玖语气平和，听不出一点身体有恙的意思，“请问娄总想吃什么？”
娄晏点了菜，微信转账五千块过去。
凌玖抚摸着转账金额，这单能赚不少钱。
一声长叹。
人生已如此，纠结细节毫无意义，收下钱，去做该做的事，换个角度想，自己也不算吃亏。
正做菜的时候，陆蓝打来电话，“玖儿，有空吗？”声音听起来急促慌张，全然不像平日里的蓝蓝。
凌玖柔声安抚她，“别急，有话慢慢说。”
“我……我……慕北辰混蛋！他……他……”
“蓝蓝？！”
陆蓝一向不拘小节，伶牙俐齿的，突然扭扭捏捏，凌玖警惕起来，急忙擦干净手，仔细听电话。
“玖玖，我要杀了慕北辰，他爷爷的。”
“啊？你……”凌玖手捂嘴唇，“蓝蓝，到底怎么了？千万别冲动啊。”
“玖玖，你抽点时间出来一下，我的事很急，今晚一定要跟你说。”
一块大石头就此落在凌玖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开门声传来，她回回神，拉严实口罩。
娄晏环顾一周，没见着人，便朝厨房喊：“凌玖。”
“娄总下班了，请稍等，我这就上菜。”
娄晏手扶门框，勾着领带往下扯，“凌玖，出来做事。”
凌玖洗了手，缓缓走来，娄晏盯着她的脸看，质疑道：“在家也要戴口罩？”
凌玖不疑有他，淡声回道：“给娄总做饭，保姆应该讲究卫生。”
“大可不必。”娄晏弯腰换鞋，故作轻松说话，“把口罩取了，我看不习惯。”
上唇冒起的血泡胀鼓鼓的，凌玖没打算让他看，于是当没听见，扭头回厨房。
“我让你取口罩，没听到吗？”
娄晏冲上去勾住凌玖的腰，从后方把口罩给她摘了，扳正她的身子，眼睛盯住她的脸。
眸子里一股暗流在涌动，时而汹涌，时而低缓，叫人看不出娄晏此时的心绪。
“嘴巴怎么了？”
“……”凌玖垂着眼帘。
见她不回话，也不敢直视他，娄晏的眼睛骤然睁大，急喘着，语气加重，“陆萧寒咬的？”
“请给我放尊重点。”凌玖猛地抬眸，严厉警告。
娄晏冷笑，“哼，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你跟陆萧寒待在同一个房间。”眼睛在凌玖身上扫，意味深长，“昨晚的药，后劲大，陆萧寒……满意吗？”
啪。
凌玖反手给娄晏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
娄晏正要还手，门铃响了。
姚漫柔在外面大喊，“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