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鹅毛大雪飞扬,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昨晚约定九点钟来办离婚手续,凌玖左顾右盼,十点了,娄晏还没来,电话也打不通。
她搓着手,在路边安保岗的大伞下站着。
一群肩扛摄像机的青年男女涌来。
一个戴着眼镜框、脖子上裹着黑白格羊绒围巾的男人,上来就把麦克风塞在凌玖唇边。
“凌小姐,你服侍娄总三年,他给你多少劳务费呢?”
记者?
凌玖心上一震。
她和娄晏三年前领证隐婚,婚后出国,前天晚上才回来,外界不会这么快挖到他的私生活。
娄晏也不可能泄露婚姻状况,凌玖在他身边三年,对外的身份是生活助理。
况且娄晏现在巴不得甩掉她,扶姚漫柔上位,悄悄咪咪离婚省时省力,绝不会引来记者。
联想到娄晏没来,那就是姚漫柔担心他离婚不顺,暗中找媒体来刺激凌玖,逼她发疯,自行退出。
凌玖摘掉口罩,优雅的取下帽子,捋顺长发。
“好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记者脱口而出。
“谢谢!”凌玖给她比个心。
“凌小姐,你年纪轻轻任职保姆类工作,有没有特别难忘的经历呢?”
“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娄少转,你受得了吗?”
“圈内人都知道娄少威武霸气,他打过你吗?”
都想知道当三年保姆是什么感受。
如果她说给娄晏洗过袜子、倒过尿盆、半夜三更做宵夜,那就劲爆了,足以让人鄙视笑话她,放大她的羞耻心,然后快快离婚消失在人间,方便姚漫柔夺取娄太太之位。
凌玖自顾自的对着摄像头展示容貌,“我出门前特意化了妆。”
指尖描着好看的秀眉,“感谢记者朋友们来看我,借此热度,我想给自己征个婚,本人23岁,专业是体育运动,另自修完多门艺术课,颜值与美貌兼备。”
“凌小姐,言归正传好吗?”
“您都到这里来了,咱们就谈点应景的话题。”
一个个急不可待,巴不得凌玖立即说“我只是个保姆,今天就辞职走人,永远消失在娄晏面前”,他们好回去复命。
凌玖故作不懂,手指结婚登记入口处,“我花容月貌,聪慧动人,屏幕前的各位优质男,欢迎来追呀,本人在此承诺,有信必回。”
够恶心了。
她想。
然而记者并没有要散开的意思,麦克风上落满积雪,厚重无比的一根根大雪糕杵在凌玖下巴上。
天地阴沉,雪大片大片下落。
一辆迈巴赫驶来,车上下来一个光头黑衣男。
“都给我滚!”
男人话落,记者们回头,一看是帝都大豪门陆家的保镖头子毛凡,个个变了脸色。
“给我删了,今天的事禁止外传。”
“是是是…”
小记者们耷拉着脑袋处理摄像机,随之一哄而散。
路边的吃瓜群众也悄然离去,偷偷把凌玖这段征婚视频发到网上……
“凌小姐,请上车。”
毛凡鞠躬请人,凌玖却没拿正眼看他,戴好帽子口罩,沐着大雪走了。
陆萧寒开门下车,踏过一地白雪追上她,一把捉住手腕,“你还要去哪里?”
凌玖无波无澜的眼看着陆萧寒,“陆总,巧啊,大雪天您也来民政局揽业务?”
不等陆萧寒回话,凌玖假笑道:“真是辛苦呢,我不打扰您了。”
陆萧寒剑眉紧拧,“凌小姐,有信必回?好诱人,但不知你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漫天飞雪,落在西装上黑白分明,男人的冷与情深交织。
凌玖不带一丝温度的笑着,“陆总别较真,我一个保姆,才疏学浅,胡说八道。”
“你终于要离婚了。”
陆萧寒的语气加重,听起来如释重负。
“陆总,别乱说,我是娄晏的生活助理,他还在家等我做早餐。”
做早餐?
那男人等她伺候?
难道这三年她做饭给他享用?
陆萧寒僵在雪地上。
凌玖抽出手,决然离去,匆忙赶回娄家大宅,管家沉着老脸把她带到祠堂。
娄晏正对家法跪着,桌子上有一份协议书。
“我昨天才上任总经理,暂时不能离婚,律师拟了一份协议,等年后我爸退休,我们再去办手续。”
娄晏傲慢的下巴高抬,“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合作。”
凌玖瞟一眼协议,尾巴上注明支付她500万作为劳务费。
姚漫柔巴不得他们马上离婚,自己上位,娄晏也巴不得天天抱着姚漫柔睡,所以特意说明接下来是合作关系,等于私下剥离婚姻牵绊,与凌玖划清界限。
“合作可以,但,这个费用我不接受。”凌玖顺水推舟。
早晨打车去民政局花了50块,微信余额还剩三位数,原本想给陆蓝打个电话,今天离了婚去她那里暂住几天,没想到被她哥哥陆萧寒发现了。
既然娄晏没把她当妻子,三年婚姻不不做数,那他们就按雇佣关系结束。
“请把我照顾你三年的费用算一算,一千多个白天加黑夜,按照欧洲的人工护理费算。”
“你要多少?”
狮子大开口么?娄晏怒视她。
“三年的工资加延误发放罚金、我的精神损失费等等,合计你给我500万。”
“你…”
娄晏眼珠微动,瞟几眼暗藏于花园里晃动的人影。
豪门大宅深似海。
他咽下卡在嗓子眼上的话,拿笔在协议书上打个加号,补上500万。
1000万到账,凌玖仔细查看银行通知。
“我还要补充一点:合作期间禁止带人去住所,男女都不允许,违反一次罚款100万。”
娄晏明白这是预防他带姚漫柔回家偷情,他厌恶凌玖顶嘴,但目前处在风口浪尖上,黑着脸忍了。
凌玖下了山,打车回协议书上指定的“御园”居住。
凌晨一点,娄晏摸回家,进门后扯着领带叫唤,“给我拿鞋。”斜倚在门上,一身酒气。
“凌玖,劳资回来了。”
灯亮了起来,门对面贴着一张大字报,黑色记号笔粗略画了一男一女,脑袋奇大,脸盘子灰不溜秋,皆是苦大仇深样,男女中间卡着三个大字——将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