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夜。
凌玖被父母带回南楼住,距离她和陆萧寒的中楼隔着七栋小楼,三个小花园,和一个假山池子。
月上树梢,路灯悬挂在夜空中,树枝摇摆,一地细碎光影。
一家人坐在二楼窗边赏月。
凌玖有些忧虑道:“我恐怕要失眠,明天脸肿了的话,上镜不好看。”
人生中唯一一次婚礼,要多拍些照片留做纪念欣赏的。
小手托了托腮,指头敲打着红润的脸颊。
洪晋笑道:“萧寒不在身边睡不着?”
“关键是我认床,换新的地方需要时间适应。”
凌傲霜结结巴巴道:“这是……自己家……”
她拉过女儿的手,捧在自己手心里捏了捏,朝她点头。
凌玖望着妈妈温柔慈爱的脸,想起以前的事。
“我跟娄晏离婚后搬走的那天晚上,刚从娄家家宴上以一敌众闹完下来,紧张得手抖腿打颤。
心砰砰砰乱跳,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精力涣散。
我收起了常用的被子,打包,鼓鼓囊囊装上,为自己接下来换了新环境难入眠做准备,当时预计会受离婚影响很长时间。
可我没想到第一个孤单的夜没用上带出来的被子,是陆萧寒抱着我哄睡的。
从那以后,我睡不着他就抱着哄,温柔又耐心,把我惯坏了。”
洪晋搂过凌玖,湿着眼眶安抚她。
“娄晏那个混账可恶!给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爸爸给了他永生难忘的教训,他吃不了兜着走,形同死人。
那些事都过去了,爸爸不会再让痛苦重演。
陆萧寒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子,他言出必行,信得过,他爸陆州城和我交好三十多年,我们情同手足,你嫁过去陆家会当宝贝疼爱。”
“爸爸。”凌玖抱住父亲,流着泪,“谢谢你!”
“乖,明天要当新娘子了,别哭,眼睛肿了不好看。”
凌玖坐在爸爸妈妈中间,和他们说心里话。
时至半夜,凌玖睡下一个多小时了,洪晋还在她房门外守着,一手扶栏杆,一手夹烟,静心凝神细听里面的动静。
陆萧寒接到岳父的命令,马上从北楼父母亲暂住地那边赶来。
楼梯上暖黄色灯打在新蒲的红地毯,他三两步跳上来,喊了声,“爸。”
“来了?”洪晋转过身。
“嗯,你去休息,我来陪她。”
陆萧寒就要去开门,洪晋在他后方道:“我女儿经历了太多事,她的坚强只是表象,内在还是个需要疼爱的小女孩,爸爸希望你再过五十年也还像现在这样对她。”
陆萧寒握紧门把手。
顿了几秒。
他转过身,真诚无比道:“16年前我抱起她找地方藏、她被打反抱住我的腿说‘萧寒哥哥,我保护你的那一天’,我们就注定是彼此的命。
那一天,小小的她受了惊吓在我怀里颤抖,现在回想起来,夺了我的命换她安好我都愿意。”
热泪在陆萧寒眼眶里翻涌。
暗夜深深,光影时隐时现。
他的声音直往下压,“凌玖是我刻骨铭心的挚爱,我是她离不开的人,请相信我们会像珍爱自己的命一样爱对方。”
藏在心底的话全都说了。
为了让岳父母放心。
陆萧寒感到脸颊发烫,垂下了眼帘。
洪晋拍拍他,“进去看看吧,凌玖睡不稳,她认生,难适应新环境,这跟她缺失安全感的成长环境有关,多多理解。”
“嗯。”
陆萧寒推门而入,连着被子抱起半梦半醒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凌玖……
黎明,闹钟响了的时候,凌玖睁开眼看到上身裹在陆萧寒的睡衣里面,像包婴儿一样,软软的包裹着她。
她洗漱完,在化妆间问凌傲霜,“昨晚萧寒来过吗?”
凌傲霜笑着点头。
凌玖捂了下脸,“哎呀,不是说婚礼前一夜不见面吗,他来干什么呢。”
妈妈轻捏她的小手,慈爱地笑着。
头发盘好了,洪晋的随从打开首饰盒,钻石皇冠从大到小排列在化妆台上。
他说:“你选选看,挑喜欢的用。”
凌玖惊讶不已,“爸爸,你给我准备了那么多啊?”
“嗯,爸爸不知道你喜欢大的还是小的,让珠宝设计师备齐了漂亮款式,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
凌玖选好,洪晋帮她戴在头上。
凌傲霜拉上头纱,抱了抱她。
晨光照耀大地。
傲晋山庄金灿灿的门匾闪着耀眼光芒。
大红灯笼高挂树梢,悬在低矮处的丝带随风飞舞,一张红毯从客道入口拉通至婚礼场地。
晴空万里,朝阳初升,芍药花吐露迷人芳香。
婚礼大舞台上,27位音乐人排成1314队形,合奏婚礼进行曲。
现场五百多位宾客纷纷起立,打着节拍欢呼。
奶白色婚礼用椅铺在草地上,翠绿草叶间布散着七色小兰花,暖阳照着花色点缀的绿地。
座椅中间以厚厚的红玫瑰花瓣铺垫,一张红红火火的花瓣地毯拉伸至舞台。
九架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花样撒花。
凌玖披着洁白婚纱,手挽爸爸,沐着花瓣雨走向陆萧寒。
五米长头纱拂过滑软玫瑰花瓣,红艳的花色与头纱上熠熠生辉的钻石相接,阳光照射出一道绚丽风景。
陆萧寒一身修身西装,肩宽腿长,面如冠玉。
洪晋把凌玖的手交给他。
花瓣雨停了,陆萧寒轻轻拿掉婚纱上的花瓣,隔着头纱,目光定格在凌玖脸上。
……
陆萧寒手握话筒,“我终于如愿以偿,娶了你。”
笑着的眼泛起水雾,他张张双臂,“可以给陆萧寒一个拥抱吗?”
台下的宾客卖力鼓掌。
以慕北辰为首的年轻跳起来起哄,这些人挤在舞台一角闹,“亲一个、亲一个……”
有人喊道:“我今天要是拍到陆总当众亲老婆,够吹一辈子牛。”
都在等向来冷面冷眼的陆萧寒精彩表演。
一排排高举的手机在阳光下反射刺眼的光芒。
凌玖羞得扑进陆萧寒怀里,抱住他紧实的腰,贴了一会儿,陆萧寒揭开她的头纱,亲了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