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空间,是注定无法解释清楚的。或者说,是没必要解释的东西。虽然它们看不到摸不着,但时空是一体的,时间的流速与空间的局限性,对不同的人或不同的心性,都是不一样的。
人开心的时候,就算待在坟茔中,也不会被悲戚的情绪所困扰,只是会感觉到时间过的很快,总是怅然道:开心的日子太过短暂。可在伤心的时候,哪怕是在充满欢声的环境中,也是会吐槽:伤心的日子,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
这就是心性不同,导致的时间空间对人造成的不同影响。两个人同岁,或是双生子。在不同的心性之下,就算生长在同样的环境中,过着同样的日子,还是会成为迥然不同的两个人。
李焕仙未老先衰,表象看起来,是赤龙作天作地的结果。可本质上,是他那嗜杀的心性,改变了时间的流速,令他的身体快速衰老。
所以说,火山能晚走先到,成为霍山,也不是没有可能!
“呵呵……”
霍山陵寝内,李焕仙望着那消散的光影,傻笑不止道:“我还叭叭的给别人上课,给别人讲大道理……走了这么多路,绕了这么多的弯弯,搞了半天,还是你与我……我死你生,你死我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我们都是笑话,都是那条虫。”
这一刻的李焕仙,不知其超脱与否。他好似超越了山水的境界,孤零零的站在霍山法像前,看似疯癫呆滞,却又好似洞悉天地万物。
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却没有丝毫的‘人气’,可若说他是死物,他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生命与自由的力量。洒脱、无畏、癫狂、光明。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阻碍。肉身的衰老不是,生命的流逝不是,所有的感觉,所有的执念,都在这一刻凝聚在一起。
明心见性,就在刻下!就在这一念之间!
“嘭!”
可惜,赫兰长琴打搅了李焕仙的宁静。只见那女子看到霍山的光影消散后,已经不是怒不可遏了,而是愤怒到秀发喷张!
手边一书匣被其重重的砸在霍山法像上,悲痛欲绝道:“山!你这无情之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就这么瞧不上我?!”
书匣与法相碰撞,都发生了破损。书匣露出一角,是一卷精装典籍,但没有露出全貌,所以并未引人注目。而那破损的法像,此时却光芒大作!
只见墓室在霎时间,犹如铺天盖地般有若繁星闪炽,令人眩目。无论赫兰东升化境顶峰的无上神力,还是赫兰长琴的诡谲手段,都无法睁眼直视那道光芒。没有人可以看清那光芒的本相,只是凭感觉就知道,那是一种超凡入圣、璀璨灿烂的美丽!
当然,李焕仙没兴趣看那光,因为他知道那光芒的本质是什么,是霍山死前留下的能量,是大道独影消散的前兆。
“是霍山的神境之力!”
赫兰长琴惊呼一声,陡然间飞身而起,奔向光芒而去。赫兰东升也瞬息而动,怀中乾坤镜凭空丢去,将那光芒牵引止于虚空,对着赫拉长琴拳脚狂轰不断道:“老祖宗!您不是对力量没兴趣的吗?不如赐予儿孙,方显祖宗大德!”
“轰!”
墓室上空被二人的功力撕扯,竟然将虚空撕裂,形成一道鸿沟深不可测,划开阴阳界线。赫兰东升光芒如昼,赫兰长琴阴森若浑沌初开!
“他不肯见我,我就去神界找他!这力量是沟通神人两界的唯一通道,凡夫不得染指!”
赫兰长琴显然对这团灵动之光势在必得,傲然到出目的后,双掌凌空虚摄,好似吸纳到了那光芒迫散出来的力量,继而在其掌前逐渐膨胀,才不过相隔三丈间距,就被赫兰长琴吞入身中,周身若繁星损落划破天际般地光华耀目,抛弧撞向赫兰东升,威势无与伦比!
“万世修罗!!!”
赫兰东升大喝一声,化境顶峰之神力全线爆发!单掌朝天劈空而下,威力之强,竟如开天劈地般使得整座空间陷入光爆音啸中,画出一道长虹,将赫兰长琴的气劲滚滚,瞬间击的四溢飘散,化之无形。
养虎为患啊!赫兰长琴废了大力,将赫兰东升变为化境强者。结果实打实检验赫兰东升功力强弱的,却是自己。
“找死!”
赫兰长琴全身布满诡异罡风,双手虚握间,一道光剑笔直刺出,看似缓慢,竟一眨眼间掠过三丈距离,原姿势不变,并无凛烈剑气激出,彷佛儿戏任意一剑。
北武屠龙,出手就是世间最强的杀剑!赫兰长琴好似通晓霍山一脉的全部武技,一式北武屠龙,仿佛饱含千剑万式,剑芒电闪雷鸣不断,竟然裹挟风雷三十六手的威力!
剑势一去不复返,即将与赫兰东升碰撞之时,竟然迸发寒气无数,瞬化千光万影,令人难以琢磨剑招虚实!
风雷三十六手、八势飞天、无情功、混元功、北武屠龙……这世间只要是杀神一脉的绝学,竟然都被赫兰长琴融会贯通!区区一剑,就饱含所有武学精要,势要夺取神境之力不可!
赫兰东升虽然在功力上要远胜赫兰长琴,但他的武学太过单一,而且还是不完整的‘修罗道功法’。现在的他,就好似一个充满电量的电池,虽然很强大,却不会释放自己的力量。
只见他摸不准此剑虚实,只得选择稳健的打法,蓦地浑身迫出修罗气氲,凝然结晶,紧裹全身。
“轰!”
强绝的能量碰触,赫兰长琴与赫兰东升与时空融合为一,无我无他如如不动,如入太虚瞬间即隐,只有黑、白两股极光滚动。
按理说,打成这样,只怕霍山的坟肯定是被拆了。可结果却是,两位陆地神仙在墓室上空对峙,虽然强横的能力不断的冲击着一切,却无法对霍山大道之光笼罩下的事物造成任何伤害。
其中,就包括在下方发呆的李焕仙。
“咔!”
只见李焕仙平淡如水,拾起了赫兰长琴丢弃的书匣。将里面珍藏的典籍捧在手中,苦笑摇头道:“原来,如此。”
只见典籍厚重,扉页笔触极深,刻着两行血字:《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绥城李逸尘,赠吾兄北公念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