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黑暗的山洞里，只有一堆火焰在跃动，温暖明亮的光芒，驱散了周边的阴暗，照亮了凸起的钟乳和粗糙的石壁，也照亮了陈默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陈默睁开眸子，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又掀起衣服，看了看自己腹部精心处理过的伤口，长出了一口气，又躺了下去。
伤口仍然疼痛，提醒着陈默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那些棺材手的人，为什么要杀我？”陈默轻声自语，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他们为钱，有人出钱要他们杀我。”
“那么那个要他们杀我的人又是谁？”
陈默皱着眉头，脑海里忽然窜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白晨，杜九之。”陈默的眉头皱的更紧，伸手去抓墨痕，却发现墨痕早已不见。
陈默心中一惊，也不顾伤口的疼痛，急忙起身，四下找寻着。
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安静的躺在不远处的石块上。
陈默松了一口气，将墨痕抱在怀里，再次打量起来周围的环境。
这里只是一处再寻常不过的山洞，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醒了。”
天籁般的声音响起，陈默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容貌绝美的少女正从洞穴外走来。
陈默盯着开口的那个女子看了看，心中升起一丝惊异。
没有人能形容这少女的美丽，就正如没有人能形容第一阵春风吹过湖水时那种令人心灵颤动的涟漪。
她垂着头走进来，静静的站在那里，悄悄的抬起眼，凝视着陈默，眼中仿佛带着一丝更古不变的笑意。
少女身边，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见陈默久久未语，语气有些不满：，“喂，我家小姐问你话呢，为何不回？”
少女拉了拉丫鬟，轻笑了两声。
笑声清悦，甜美如莺，陈默回过神来，看着她，眼中有一丝迷茫。
那少女微笑，解释道：“我发现你时，你正倒在地上，受了很重的伤，尤其是你左腹部的那个剑孔，几乎要将你的肚子贯穿了。”
她的话来未说完，身边的那个丫鬟抢着道：“我家小姐不忍你暴尸荒野，这才把你救了下来，你还不赶紧谢恩。”
陈默叹了口气，对那少女笑着抱了抱拳道：“在下陈默，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那少女笑着摆了摆手，看着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也不知与公子交手的什么人，手段竟如此凶狠毒辣，残忍至极。”
陈默面色微寒，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冷声道：“棺材手。”
“棺材手！？”少女闻言，脸色也变了。
“人为财死，鬼差不收，那群人的手段，倒一向残忍的很。”少女点头，心中已了然。
那个丫鬟闻言，奇怪的看了陈默一眼，道：“他们那么残忍，你都能活下来，你也挺厉害的嘛。”
陈默苦笑一声，道：“我若真的厉害，也不必落得个如此下场。”
少女轻轻摇头，道：“棺材出手，从不失手，公子能从他们手里活下来，也足以证明公子的不凡了。”
陈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向那少女，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小姐芳名呢。”
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叫白月灵。”
“姓白。”陈默眉头皱了起来，手握在墨痕的剑柄上，忽然冷笑了一声道：“天下排名第七的流云白家？”
陈默听了她名字，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白月灵虽不知，但她还是点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流云白家的大小姐。”
“锵！”
一声剑鸣，墨痕出鞘，漆黑的剑势涌动，朝白月灵的咽喉刺去。
“大胆！”白月灵身边的丫鬟见状，柳眉一竖，拔剑就欲上前。
白月灵拉住了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陈默。
漆黑的剑尖忽然停住，距离白月灵的咽喉，已不足一寸。
陈默目光很冷，握剑的手背青筋毕露。
白月灵看着陈默，眼中仍旧带着温柔的笑意，道：“公子与白家有仇吗，既如此，那我愿意以我之命，来换公子心安。”
陈默握剑的手忽然抖起来，虽然买通棺材手杀他的人是白晨，但白月灵毕竟是无辜的，甚至还救了自己一命，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是陈默的恩人，而不是仇人。
陈默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良久，他叹了口气，将墨痕插回了剑鞘。
恩是恩，怨是怨，他一向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白月灵仍在看他，目光没有丝毫的慌乱，“公子，可否告知，白家对你做了什么，为何会让你有如此之大的怨气？”
陈默低着头，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白月灵轻笑，也不再追问。
倒是那个小丫鬟，恨恨的盯着陈默，周身剑势若隐若现。
白月灵看她一眼，眼中带着些许责怪之意。
那丫鬟不甘的跺了跺脚，极不情愿的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陈默的眉头皱的很紧，手中紧握着墨痕的剑柄，眼睛却在盯着地面。
“唉。”一声轻叹，陈默摇摇头，拄着墨痕起身，摇摇晃晃的朝山洞外走去。
白月灵霍然起身，伸手拦住了他。
陈默皱眉，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冰冷。
白月灵却不在意的笑笑，道：“公子身上的伤还未愈，这般模样出去，若是棺材手的人再来，公子岂非只有死路一条？”
陈默冷哼一声，冷冷的道：“我死了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吧？”
说罢，他绕过白月灵，继续朝山洞外走去。
白月灵轻笑一声，再次拦阻了陈默的去路，“当然有关系。”
陈默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白月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意，笑着道：“我救了公子，公子难道就这么走了吗？我可是个施恩望报的人啊。”
陈默的眉头皱得更紧，冷冷道：“我现在除了这条命，什么都给不了你。”
白月灵莞尔一笑，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我就要你这条命。”
陈默寂静了良久，忽然将手中的墨痕递到她身前，道：“既然你要，那就拿去，我不愿欠别人什么。”
白月灵看他，目光中充满了惊讶，“你就没有什么心愿吗？这样不在意自己的命？”
陈默闻言，身子忽然一僵，他当然有心愿，他要解开当年那件事的秘密，给娘亲报仇。
这样想着，陈默递剑的手臂，忽然下垂了少许。
白月灵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微笑道：“我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陪我一段时间，护送我到一个地方即可。”
“小姐不可。”
还不待陈默回答，那个丫鬟就已经跳到了白月灵身边，恶狠狠的瞪着陈默，“小姐，他刚才可是想杀你来着，你怎么能放心让他跟在身边呢？”
白月灵笑笑，没有看那丫鬟，目光却在盯着陈默，“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说是不是？”
陈默默然无语，过了良久才勉强点头，道：“好，我陪你十天。”
白月灵得到应答，抚掌而笑，“这样就好了，等到了地方，你仍然可以离开，你欠我的情，自然也就还清了。”
陈默不再开口，转身走回了洞穴，在一块冷石上坐下。
他实在不愿意和白家的人打交道，但也实在不愿意欠白家人的情。
无奈的叹了口气，陈默心中自语道：“罢了罢了，等将她送到地方之后，这个情也就还了。”
他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白月灵救他，跟白晨要杀他，本就是两码事，所以说，他还白月灵的情，跟他要杀白晨的人，也是两码事，这之间并不冲突。
一念至此，陈默心里也就不再纠结了。
扭头看去，那个丫鬟正在忙活着做饭，而白月灵抱着膝盖坐在火堆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