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徽兵回乡?”刘彻暗自嘟囔着。
田蚡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五十万身强力壮的男丁在北地边境苦熬。在家的妇孺们干不动粗活儿,长此以往的确是个挠头的事。
“众卿有什么意见?”刘彻没有表态,而是想听听有没有不同的意见。
朝臣们都学得乖了,这次说什么也不得罪这位皇帝大人。他不表态谁敢说话,前任丞相的尸体还没下葬。他的三位内史也被诛了三族,朝臣们现在是打死也不说话。反正您的江山,哥们就是一打工的,您怎么折腾随你。
这便是立威的反作用啊,刘彻无奈的想着。
“司农监与丞相的建议朕知道了,容朕思量一下。明日会有旨意给你们,今天议得久了。退朝!”刘彻站起身,旁边的千度立刻高声喝道:“退朝!”
太后大丧期间,考虑到皇帝陛下办公完毕还要去守灵,廷议的时间都非常短。
刘彻来到灵堂,发现前来祭拜的藩王们已经到了颇多。除了先期到达的中山王和赵王。连淮南王与江都王都到了,这些藩王们穿着丧服。跪坐在梓宫前,有声无泪的嚎着。见到刘彻到来,纷纷上前施礼。刘彻也与这些亲眷们一一寒暄。
看着一张张演戏似的嘴脸,刘彻便有些恶心。这些人没一个是真心来祭奠太后,都是来打听一下朝廷风向。赵王第一个到,那是因为这小子是进京上访告状。绝对不是因为对太皇太后的哀思。
硬着头皮寒暄了一阵之后,刘彻便带着千度来到了偏殿。王娡此时正在偏殿里面休息,其实这位太后一直在这里休息。只是在祭拜之时,出去露那么一脸罢了。
“陛下,胶东王。胶西王还有济南王等山东四王都到了。呃……南宫公主和即墨侯也在路上,听说再有三五日也该到了。”千度在刘彻身后小声说道。
“姐姐回来了?”刘彻的眼前一亮,刘彻少时南宫对他颇为照顾。他与这位姐姐的关系也最好。如今姐姐难得回来他自然是欣喜。
“赶快将这个消息告诉母后,她老人家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酸了。朕亲自去。”刘彻喊住要走的内侍,急匆匆向偏殿走去。
“母亲,姐姐要回来了。姐姐要回来了!”刘彻一踏入偏殿便开始大喊,却见林滤公主正坐在王娡的身旁。和王娡轻声的说着什么,脸上似乎有绯红之色。
“南宫回来了?她在哪里!”王娡听闻南宫要回来,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刘彻询问。
“姐姐回来啦!可惜,卫青要打仗。本宫要服丧,不然姐姐就可以参加本宫的婚礼。”林滤公主现在一心想成为卫家的媳妇。整日里往后宫跑不是去见王娡,便是去见卫丫。
“姑娘家家的,这么急着嫁人也不知道羞。你是大汉的公主,矜持一点儿行不行。”刘彻无奈训斥这位最小的姐姐。
“好了,一见面就吵。像什么样子,南宫几时回来。云侯可曾一并来长安?”王娡拍打了一下林滤,对着刘彻询问道。
“听说是即墨侯陪着,再有三五日便到了。那东瓯王昏聩,杀了临潼侯家将。闹得临潼侯一气之下出兵征剿东瓯,这些天事情忙孩儿没倒出空来跟您说。想必。今次临潼侯是来不了了。”
“哦,是这样。”王娡的心放下一半,那个家伙可别回来。如果云啸真要回长安。怕是得从北军再抽调几万人来才好。不然,王娡的心里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你去找卫美人玩去,我有话跟皇帝过。”王娡打发走林滤公主,有些心悸的询问了下江南的战事。她对云啸始终抱有强烈的提防心理,毕竟这个家伙太难搞定。海外修生养息这两年,怕是实力又增长了些。这次来要向闺女好好打听打听,如果他真的心有不轨要及早做准备才是。
刘彻将江南战事自己知道的讲述一遍,还特地说大部分军功都是卫青立下的。对这位发小是力挺至极。
“让开,我是皇后凭什么不能进来。”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听声音母子俩便是一皱眉头。那个混不吝的皇后不知怎的又开始搅闹。
“皇后娘娘,太后说了这阵子乏了。谁都不见。”小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想必是内侍被逼迫不过。只能由这位太后身边红人出面。
“青姑姑,别人不见连我这皇后也不见?”阿娇趾高气昂的说道。什么时候漪澜殿的人敢这样长气了。不管怎样,她还是住在椒房殿的皇后。卫美人那个狐媚子再厉害,也只能是个妃子。
尽管刘彻已然封卫丫为妃,但阿娇固执的唤她做美人。而且册封诰命上,也没有加盖皇后的印信。
“让她进来,大丧期间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王娡看了儿子一眼,转过身端坐在椅子上。
“母后,下人们不许……”阿娇进来便开始告状,丝毫不注意王娡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
“你是皇后,怎么能这样没有仪轨。你母亲也是一位公主,她是怎么教导你礼仪的。太后大丧,莫说她老人家是你夫家的奶奶。更是你的外婆,如今梓宫就停在正殿。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一位大汉的皇后连礼仪都不懂。说不得,哀家今天要教教你。”
一向柔柔弱弱的王娡王霸之气大爆发,一阵疾言厉色将阿娇的话语噎在嘴里。她惊恐的看着这位一向和善的婆婆,不知道喜婆婆为何摇身一变成为了阎王。
“太后!本宫……”阿娇试图辩解。
“还敢顶嘴,对太皇太后不敬。哀家训斥你几句还敢顶嘴,看来不好好的教教你规矩是不行了。去太皇太后灵前跪着,好好向太皇太后忏悔。哀家不叫你起来,你若敢起来。哀家保证,明天起你便不是大汉的皇后。”
王娡多年不发飙,如今发起飙来便如发威的雌虎一般。一连串的话说得阿娇愣在当场。
“愣着干什么,还不尊太后懿旨去太皇太后梓宫前罚跪。难道还要朕派人送你去不成,如果那样可别怪朕不给你脸面。”刘彻对自己周围表姐兼老婆早就不满,恨不得今天就废了她。难得母亲雄起一回,此时还不赶紧添柴加火。
“你们……”阿娇被气得头摇手颤,她的随侍宫人一见苗头不对。赶忙将这位娘娘拉了出去。如果被皇帝派人给押出去,那人可就丢大了。这等于向全天下昭示,刘彻要废后。
“哼!疯女人,朕早就想教训她。一会儿姑姑来了,自由孩儿跟她理论。不劳母亲动嘴。”刘彻感觉自己正在状态,刚刚斥责了媳妇。现在等着老丈母娘蹦出来给自己练嘴。
“你姑姑没她这个闺女这么傻,即便再怎么愚钝也是做过几十年公主的人。她不会来给阿娇求情的,让她跪两个时辰去去她的傲气也就是了。免得在宫里一天横行无忌,徒招是非。
今天廷议你们都议了什么,好像议了很久的样子。你舅舅这个丞相如何,跟娘亲说说。”王娡将话题转移到廷议上。
“舅舅经过这些年历练,处事圆滑的很。今天在朝堂上议朱买臣等人的量刑问题,舅舅的回答滴水不漏。朕真是拿舅舅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刘彻想起田蚡说的那番话,便无可奈何的摇头。
“你舅舅刚刚上任,自然不能什么话拿起来就说。他这个位置难,夹在群臣与皇帝之间。承上启下最是不容易,你应该多多宽容一些。现今这个局面,中正平和就是好的。待大丧之后,看看他料理政务的能力就知道,这个丞相合格不合格了。”王娡很明显力挺自己的弟弟。
刘彻也是一笑,他知道王娡断然不会在外人面前对田蚡妄自菲薄。
“不过舅舅还是上了一个条陈,是与司农监一起上的。说是如今边关的徽兵太多,已经影响到即将到来的春耕。舅舅说得有凭有据,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哦,那陛下将要如何下旨应对丞相的条陈。”王娡饶有兴趣的说道。
“颜夫子说过,民以食为天。舅舅的条陈似乎没有错误,不过朕总觉得万一这匈奴人要来侵犯边关。少了许多的徽兵,那些北军能否顶得住匈奴人的进犯。”刘彻有些但有的说道。
“你还知道颜夫子说过,这春耕是一年中最大的事情。误了春耕,地里没长粮食。你让百姓吃什么,边关将士们吃什么。
再说了有千日做贼,哪里还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匈奴人已经许久没有犯境,你敢说他今天来还是明天来。别没等匈奴人打来,朝廷的这些兵都在边关饿死了。彘儿啊!粮食是民生之本,只要老百姓有吃的便不会闹事。
秦末为何那样动乱,粮食不足百姓们没有吃的是第一原因。而不是夫子们说得那什么苛政。”
“那母亲的意思是……”
“你舅舅的这道条陈上的很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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