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在宣布夜君扉为平南王之后,直接宣布了平南王妃和夜景闲的罪行。
他们都死了,鞭尸这种事情也不适合平南王去做,他却明令不让他们的遗体入王陵。
他这样的命令便是直接否认了他们王族的身份。
与此同时,他让任正将平南王妃的小儿子找到,直接将他关进大牢。
这些事情,他做得果断利落,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做完这些后,平南王便没了力气。
他对任正道:“扶我坐在王位上。”
任正看着他那张布满死气的脸时,心情有些复杂。
平南王看着他道:“我去后,若修儿愿意用你,你便留下来辅佐他。”
“若他不愿意用你,你便回老家归隐,他虽行事果断利落,却不是好杀之人,不会伤你。”
任正的眼眶微红,轻声道:“是。”
平南王看着他笑了笑:“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要将渊儿关起来?”
渊儿是平南王妃小儿子的名字。
任正看向他,他轻声道:“那是因为这件事情由我来做最好。”
“若由修儿来做,会让人说他残害兄弟,是为不仁,我不想让他背上这样的名头。”
任正知道平南王行事十分果断,当他决定将王位传给夜君扉时,就全力为夜君扉铺路,扫除所有障碍。
他看着平南王道:“王爷用心良苦,世子一定能感受到您对他的好。”
平南王缓缓地道:“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他好,而是为了烈风州好。”
“烈风州需要一个像修儿那样的王,领着他们不被朝廷欺辱。”
“我既然将烈风州交给了他,自然就盼着他能做到最好。”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却自认为还算是个合格的平南王。”
“只是年轻时,太过意气用事,也太过自以为是,错过了这世上很多美好的东西。”
“我欠修儿良多,这辈子都不可能补得回来,狠毒如我,落得如今的下场,许是报应。”
任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吃惊地道:“王爷!”
平南王轻摆了一下手道:“这些话如今我也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了,对其他人说,有辱我的名声。”
任正的眼睛更红了。
平南王靠在王位上,气息奄奄地道:“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也是一个失败的丈夫。”
“我不怕死,却怕死了之后无颜见依依。”
“我死之后,将我与依依合葬。”
他到此时都不知道医圣早将顾依依从皇陵里盗出,葬在向阳的山坡上。
这样的合葬,说到底也只是他一人的合葬,他永远都不可能与顾依依同穴而眠。
他的眼睛顺着大门朝前看去,看见站在院中的医圣。
医圣看向他的目光里有几分鄙夷,也有几许嘲弄。
平南王明白医圣的意思,他当初放任平南王妃杀了顾依依,如今他被自己的儿子所杀,是活该!
平南王看到医圣的表情却并不生气,这些事情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认的了。
他朝医圣微微一笑,感觉自己再没有力气,放在王椅上的手便掉了下来。
他的眼皮重迂万斤,缓缓合上,这一生再无法睁开。
任正悲痛地唤道:“王爷!”
平南王再不会回答他了。
医圣在外面看到这一幕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看向顾依依墓的方向,轻声道:“依依,我替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黄泉路上,你可千万不要再犯错,不能再搭理他了。”
平南王的死,并没有让人意外。
很快,整个白府挂满了白幡。
夜轻晚知道他的死讯时,默了片刻,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在死之前,总算做了一件人事。”
如今的平南王府嫡出的就只有她和夜君扉,庶子庶女也只余下寮寮几个,再不复之前人多时的热闹欢腾。
平南王死时,活着的这些子女都很难为他流一滴泪。
平南王府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夜君扉还在外征战,府里的诸多事情,全部由夜轻晚打理。
夜轻晚原本就对王府的庶务熟悉,本身能力又极强,很快就将王府里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安顿王府,对外发丧。
几个庶子庶女对她十分信服,都在她的身边帮她。
原本规矩繁重、复杂麻烦的平南王府,一下子就变了样,所有的事情,变得十分简单。
林云志走到医圣的身边道:“你怎么会在平南王府?”
医圣有些答非所问:“君扉是依依的儿子。”
林云志愣了一下,他对前平南王妃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实没有想到前平南王妃竟是顾依依!
他有些感慨地道:“这倒是巧了。”
医圣也笑:“我也没有想到烟儿是你的女儿,凌云,你也让我十分意外。”
“大隐隐于市,谁又能想到当年光风霁月的翩翩无忧公子,竟会成为一个市侩的商人。”
林云志笑道:“做商人没什么不好,远离权势的争斗,手边有花不完的钱,自由自在。”
医圣赞同他的说法:“是的,挺好的。”
两人相对一笑。
林云志又道:“我听说你成了医圣,救了很多人?”
医圣淡声道:“医圣这个名头是别人封的,救人这件事情是想替君扉积福。”
“以前要做个闲散之人,却因为心里有执念,始终没办法真正闲散。”
“如今我心中的执念已散,往后就是天高海阔,能真正自由了。”
林云志笑道:“恭喜。”
两人相识多年,当年更曾一起游历江湖,那些旧事,都曾知道一些。
医圣看着他道:“我算了一下烟儿的年纪,她出生时霜月似乎还没有和你在一起。”
“当年霜月和他……”
“瞎胡说什么!”林云志打断他的话道:“我当时就和月儿好了,烟儿就是我的女儿。”
医圣看了他一眼,他一脸板正。
若医圣不了解他,或许就被他骗了过去。
可是他们年少就相识,当初对彼此的禀性再熟悉不过。
他越是这般正经,就越是表示他在心虚。
医圣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道:“烟儿还真是他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