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赛雅公主战败了。
大夏朝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吐蕃部激战了数次之后,安赛雅率领的步兵终究不敌,在比丘城外被生生击败。
除了少部分将领突围出逃,其余人无一生还,安赛雅公主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大夏朝正处于太平盛世,百姓们闲来无事就传些闲话,这条消息也随着大部分京城八卦在江南各地口口相传。
只是这口口相传到最后成了什么模样,大约无人知晓,但不管怎么说,安赛雅公主战败这个消息总是没错的。
夏侯珏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前去支援,而夏侯璟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是不相信。
“不可能!”
他紧紧握了拳,目光里都是不可置信。
安赛雅虽然年龄小,但从小跟随汗王走南闯北,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不少练兵之法,她不可能轻易被击败。
更何况还有自己留给她的那些兵力,那些势力,那些暗卫,这所有的加起来,几乎是安鲁喀奇兵力的五倍了,怎么可能会输?
可以说,只要安赛雅是个水平正常的人,她根本就没有输的可能性。
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么可能放心离开,可事实是……她确实战败了,还生死未卜?
这究竟怎么回事?
夏侯璟百思不得其解。
没办法他只好扔了画笔,抛开诗酒书画,抛开所有的伤心事,重新披上战甲骑上战马,策马扬鞭往吐蕃部而去。
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自己已经布局好了一切,还是输了?
会不会是她在骗自己?会吧?不会吧?希望她在骗自己,希望!安赛雅你一定要好好儿活着,一定!
……
夏侯璟千辛万苦赶到吐蕃部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
吐蕃部地处北国,一到冬天便大雪纷飞绵绵不绝,整个国度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茫茫雪色里。
夏侯璟骑着战马立在比丘城外十里处的山丘上。
刺骨的北风卷着雪粒子席卷而来,哪怕最训练有素的战马也不愿再往北去一步,他披着雪白的狐裘立在原地,像一匹眺望北方的雪狼。
“殿下!”
“属下打听过了,比丘城中全是新王的人,旧王一党已经战败,不知下落!”
那亲兵话音未落,夏侯璟脸上就已经没了血色。
“不可能,他们就是有那个本事,也得有那个胃口才是,这几万的人马说没就没,难不成还能上天!”
他怎么也不相信,坐拥敌方五倍的兵力还能战败,这是何等的……窝囊,安赛雅绝不是那样的人。
“殿下有所不知,据比丘城中百姓说,是安鲁特奇活捉了安赛雅公主!”
“旧王一党的人见公主被敌方掳走,自觉没什么希望便纷纷投降,皇上派人来支援的兵力见对方依然投降和解,也没办再插手,都已经原路返回了!”
夏侯璟:“……”
寒风吹乱了他的思绪,他花了半刻钟才将这番话消化理解完。
他苦涩一笑:“所以,不是战败,是不战而降?”
“也不是不战而降,据说还是打了几场的,原先是公主的旧王一党占上风,可公主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被活捉,这才彻底败了下来!”
夏侯璟大脑中嗡地一声,他想也没想便策马往比丘城中狂奔而去。
亲兵的呼喊,北风的呼啸,雪粒子的沙沙响声,全部被他甩在脑后,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夏侯琰。
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是他搞的鬼,一定是他!不然,安赛雅绝不可能输掉,更不可能下落不明。
……
比丘城的城门紧闭,里面的人没有出来,外面也没想想进去,在茫茫雪色中,像是一个死亡之城。
夏侯璟几乎没犹豫,上前大力叩响了城门。
也许有些人早就有预谋,所以,城门顺利打开,甚至他顺利地见到了那个恶贯满盈之人。
国师府上,夏侯琰穿着貂皮大衣,一边烤着炭火一边吃着烤羊肉,身边儿有好几个美人为伴,火盆子里的火光将他的脸照得黝黑通红。
看到顶着风雪和凌厉之色进来的夏侯璟,他大手一挥将所有人赶了出去,自己笑盈盈起身迎接。
“六弟,别来无恙啊!”
“安赛雅在哪儿?”夏侯璟懒得跟他废话,怒目而视着他。
“哎呦呦,六弟怎么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你的心上人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你这样说四哥可是要伤心的!”
“少废话!快把安赛雅放了,你拿一个弱女子说事算什么东西!”夏侯璟面露鄙夷。
夏侯琰却忽然哈哈大笑。
“弱女子?哈哈哈……弱女子?六弟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是亡国公主,是旧王一党的领头人,她意图谋反,已经被我们吐蕃部最英明的新主抓了起来!”
“怎么……六弟不是不近女色么,怎么突然关心起一个亡国公主了?”
“你!”夏侯璟怒目去抓他的衣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她在哪儿?”
“她是我们吐蕃部的要犯,恐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吧!”
即便被揪着衣领,夏侯琰说话依旧云淡风轻,好像他笃定了对方不敢把他怎么样。
夏侯璟的确不会怎么样,他还要靠他找人,自然不会杀他,只是冷笑。
“没想到大夏朝堂堂四王爷,竟然在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卖弄阴谋诡计,当真是可怜!”
这句话,显然戳到对方的软肋,夏侯琰瞬间眼眸赤红。
“哈哈哈!你以为我想吗?六弟?你以为我高兴吗?如果不是你那个好三哥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何至于在这个鬼地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眼眸赤红,像疯了一样同样揪住他的衣领。
“你过得就很好吗?你不一样很惨?你比我又强多少?李太妃死了吧,她是病死的吧,哈哈哈,你遗憾吗?你伤心吗?滋味儿怎么样,好受不好受?”
“夏侯璟,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他忽然放开对方的衣领,往后退了几步,做出一副阴狠又吊儿郎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