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交锋又快又急,交战时的声音急如狂风暴雨惊醒了原本已经睡着的所有人,吓得那两个被惊醒的乞丐颤颤巍巍一醒来发现不对就往外跑、原本和伪装的那个汉子一样在墙角避风处睡觉的其余四个汉子明显和那人不是一路、同样惊慌失措的离开。
所有人中,也唯有巷口那两个落魄儒生有些异常、之前出手的那个三十来岁儒生此时已经坐起身子坐在草席上看着、另外一个老儒生也睁开眼、虽然未起身目光却也关注着战斗、只是无论是老的还是年轻的、乍见这么剧烈的生死交锋却都没有一点惧意、甚至连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露出。
……
“哼……”
再过数招,在一声闷哼过后、夏非非带血身影从战团中飞出,带着残余劲力狠狠砸向巷口之前出手后就再未动作的那两位此时已经醒来看着这边的儒生。
此时的夏非非原本略作伪装后换上的新衣服上再度被割出十几道伤口、衣服上血呈黑色似有毒、胸口的衣服裂开一个口子、裂口处露出带着刀伤的带血的皮肤上多了一个巨大的乌黑拳印、倒飞出去的同时更是口喷鲜血伤上加伤看起来败得极惨。
不过作为已经堪称天骄资质、在同龄中修为偏高、无论经验武功都过人的人,针对他的这三个武功有异的战云国度刑杀道武者即使每一个修为都比他强一个境界相互配合也很默契却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
两个小孩中,那个睡觉时略显憨厚的四五岁小男孩死了、尸体在他倒飞出去时倒在地上、即使以短剑伤了夏非非、夏非非的反击也削断了他半个脖子、令人诧异的是其流出的血虽然是鲜红色在阴暗无光的小巷地面却散发着淡淡红色荧光、表露了其不是人的身份。
姿色不错的青年妇人也没能讨得了好、原本那看起来也颇美丽的脸蛋上此刻多了几道长长的剑痕几乎让其毁容、配上流出的与人无异的血液让她看起来更像是恐怖的女鬼,手中一对短匕首亦遭削断。
而变身后加入战斗的那个肉身强悍的汉子周身多处皮肤也多了许多细细的的血痕,虽未能深入却也不是毫发无伤。
四个动手者中,也唯有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除了被踢中一脚,在夏非非倒飞出去的时候一起往后抛飞没有受伤!
……
即使以四敌一境界还差了对方一截,而且本身之前还受了不轻的伤势、拼命之下夏非非依旧打出了放在平时足以让许多人吃惊的结果、那柄师祖看他资质不错特意送给他、虽然历史不长却也削铁如泥的紫烟剑也令他如虎添翼。
不过以弱击强之前还有伤、此时又实实在在的被那个横练的汉子一拳砸在胸口倒飞出去、还中了毒的他现在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汉子拳劲不小、拳法刚柔并济不但一拳把他打得胸口衣服破裂内外伤势一同爆发、更有余劲残留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更让他担心的是,之前出手阻拦自己的那个青年儒生还未暴露修为出手!
那儒生能与老儒生同睡一张草席极有可能是认识的同伙,而此时的他又是中毒又是内外伤势爆发、纵有超越同龄之能越阶而战之力却也根本没把握再在这几人围攻下逃出去,甚至能不能再撑一两招都是问题。
……
“就这样……要死了……”
倒飞出去的时候、身体上的剧痛和麻木夏非非并不在意、心里却有怒火燃烧、他不怕死、甚至早在看到师傅和师祖尸体后就明白了或许自己也有这么一天、正如许多侠义道前辈所说行侠仗义不是没有代价。
他不后悔,但他恨……自己还没有给被擒的同伴们找到援兵、未能完成肩负的使命,就这么死……他不甘心!
‘……就算这样,好歹也得拖一个垫背……”
观云剑法·紫阳西坠!
倒飞出去中,想到自己会这么憋屈的死在这里夏非非越想越怒越怒越恨、倒飞中鼓荡丹田残余内劲不顾伤势在半空强行扭转身形持剑往后便是一剑刺出、残余内力灌注下剑似紫光坠地、直指之前出手拦住他的那个巷口草席上看着的那个三十来岁落魄儒生,殊死一剑下竟然快若闪电转眼就刺到儒生面前。
……
……
“杀”
就这一点时间,吃了亏毁了容的年轻妇人不顾脸上恐怖伤势、扔掉手中被削断的双刃隔空吸起死掉的小男孩的那双短短轻便的匕首纵身再度扑向巷口的夏非非,作为一个‘母亲’,此时的她面冷心冷对地面上趴着的那个小男孩看都不看一眼。
同一时间,被踢飞出去的小女孩凌空换气竟然在半空一个折返、就再度扑向夏非非、年龄虽小杀意却浓、速度在开脉巅峰的内力催动下甚至比年轻妇人更快。
而此时,一拳把夏非非击飞出去浑身肌肉鼓胀近乎怪物的汉子也已经追到巷口处、才靠近一剑刺向儒生的夏非非便是一拳砸出、目光在扫过儒生的时候目光中略微闪过一丝担心却并不明显。
……
……
而巷口处,面对夏非非这临死也要拖个垫背的的临终一剑、儒生依旧面不改色,他不如围攻夏非非的剩下三人般带有杀意、也不为这一剑所动,在紫色闪电般的剑光到来之际探手如电以两根手指夹住紫烟剑、随即一撇一扭一甩……
“不好……是炼窍境、还是起码五十窍以上的大高手……”
突然间夏非非面色大变,未及反应整个人都被一股来自长剑上的强悍力量扭曲甩动、不由自主的旋转飞上半空、身如陀螺般在半空旋转半点也身不由己。
这一瞬他心冷如冰,打死他都不敢相信战云国度刑杀道那边居然会派出这样的高手来伏击自己这个才开脉境中期巅峰的小武者、就如之前他根本没想到对方居然能提前在这里埋伏一样,此时此刻他深深为自己临死都不能拖一个敌国细作一起死而悲哀,不过……
……
……
砰!澎!
噗嗤……
半空旋转中、拳脚重击的声音、刀剑入肉的声响几乎在同一个呼吸内连续响起!
下一刻,心灰意冷的夏非非刚为自己悲哀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旋转中的他感觉到自己旋转的双腿似乎踢到了什么,握在手中随着自己不由自主旋转的长剑也削到了什么,自己却并未因身后袭来的那三人而受到任何伤害,反倒是随着这种感觉传来、自己旋转的身子上附着的浑厚到令人仰望的力量大幅度减小,以至于才旋转了两圈就彻底消失不见。
呼、锵……
待得力量消失勉强落地、他以剑杵地勉强站稳警惕的朝周围看去,不过一眼就一下瞪大了眼睛!
……
此时此刻,距离他不远的小巷地面上,无头的青年妇人尸身刚刚倒地、小女孩的身子也才刚‘轰隆’一下砸穿了旁边太真坊的一段围墙,大量坍塌的青砖下、其那被灰土青砖相继掩盖的小小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惊骇欲绝之色。
而在不远处、同样的一声轰隆声响地面都颤了三颤出现一个龟裂开来的坑!
坑内,那个变身后肌肉吓人宛如怪物的汉子躺在其中、仿佛内脏全都被击碎般七窍流血一动不动、被落下的灰尘覆盖的脸上同样是至死都不敢置信的惊恐。
他们都死了,而且无论力量过人防御强悍的汉子还是身法轻柔急速、配合无间的青年妇人以及小女孩都是一击毙命。
……
“这是……”
好不容易撑过体内毒素发作带起的眩晕,夏非非咬破了嘴皮强撑着不倒转头看向巷口边上距离自己不足两丈的儒生、心下狂喜。
他可不是刚入江湖的稚儿、这三人的修为战力他也领教过根本不相信自己阴差阳错能做到这一步,唯一的可能就是此地此时还留着的这两个儒生帮了自己。
之前乱战中他没有多想、这时候结合这件事却突然反应过来关键的一点,之前对方虽然出手打出不知道是什么的暗器把自己给逼了回去、却似乎只想逼自己回去,否则暗器恐怕不止一枚、打的也不应该是自己的腿、以那时候自己的状态数枚暗器齐发在前有暗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怎么也得吃上几枚。
更重要的是、对方既然能有一举借自己旋转的身躯击杀三人的实力,真要杀自己恐怕根本不用费什么力!
因此种种他立刻断定对方应该不是和这些家伙是同类,只是之前为什么出手就不知道了!
……
……
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那头年纪小一点的儒生也在看他,连同其身后那个老儒生也已经起身看着他,两个儒生都没从草席上起身各自目光都关注在他身上,三十来岁的那个儒生目光带着几分好奇、老儒生则目光深邃不露情绪!
“你……你们……”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被两个儒生盯着的夏非非心念电转,吃惊于突如其来的变故,不过在很快就变得沉稳。
勉强运转残余内劲暂时压下体内毒素和内外伤爆发的剧痛的他退后两步朝两人一抱拳:“多谢两位前辈出手相助,不知两位前辈名号,晚辈有事需要先离开……还……还请两位留下名号,改日在下定会登门拜谢。”
不过区区两句话,内外伤势和越发剧烈的毒素差点压制不住、夏非非感觉眼前一切都变得有些花,为了有足够的时间赶到慕容府他心下一慌、不等两儒生回答就强撑着迈开脚步直接往小巷口而去。
还是那句话,自己可以死但最后的求援必须去试一试,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么做不礼貌之类的。
……
“战云吞元毒厉害、你这样走不出一里就会死,死后一个时辰就会化作白骨,我是人族而且没有恶意!”
还没走两步、那个青年书生抬手朝他丢出一枚丹药:“先服下再说话”
夏非非虽然功体受损严重且视线越来越越模糊、听风辨位的本事却还在,闻言脚步一缓抬手抓住药丸想也不想直接就往嘴里塞、一入口就囫囵吞下。
吞下丹药的他心下稍安终于不急着离开,转身看向两儒生!
丹药不知道是什么丹药,他本身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情况、知道如此活不了多久死马当活马医而已,但入腹后效果却很好,起码在那股子大蒜般冲鼻的味道散开后视线不再模糊、甚至连原本严重到即使活下来也得修养年把的内伤也有稍微恢复的迹象。
事情至此他心下大定,深吸了一口气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再度朝面前依旧坐在草席上的两儒生抱了抱拳:“刚才晚辈自知命不久矣才想要离开请两位前辈恕罪,在下侠义道夏非非,敢问两位前辈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