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被数十枚基本标定了射界的各式炮弹,集火在一小片区域的后果和代价是什么?刹那间涌出城墙缺口的那些“飞马”团士兵,就像是被凭空拍打着凹陷下去,变成了溅落在缺口处的大片血肉狼藉。
紧接着,才是来自行进中随着鼓点和口令,完成装弹的火枪连队第一轮排射;打得缺口两侧的城牒边缘土石飞溅,时不时有不小心暴露的人体,惨叫着翻滚、跌坠而下;这时救赎连队也冲到护城河边。
推着装满土袋小车和举着预制木排的他们,几乎是不顾城头零星箭失的威胁;毫不犹豫的跳进已经相当冰冷河水里,又撑起身体向前推进者,在片刻之间就填埋和铺设出数条,直达墙下的数米宽通道。
而正当完成任务和甩脱负重的他们,还在河水里奋力搅动和挣扎着,相互搀扶和拖曳着受伤的同伴,开始向后撤退的同时;成群人马具甲的特攻骑士已然是策马奔腾而至,转眼就越过这几条简易通道。
又去势未减的一鼓作气冲上,城墙崩塌一角所形成的低矮斜坡;踩踏着满地的残肢断体和大片血泊中哀鸣的伤员,转瞬消失在了缺口中;又变成了城墙内侧传来的激烈撞击,凄厉哀鸣和惊呼乱叫声声。
紧随而至的是身穿片胸甲和铁网护膝,头戴半圆盔的掷弹兵连队;这些专门精挑细选出来,臂力强健投掷精准的老兵,几乎贴着墙根投出一大片爆弹,气浪、烟尘滚滚将藏在城牒内的残敌掀翻、炸飞。
直到丢光投弹,才抄起备换的双刃斧,短钉锤、弯刀和迅捷剑;压低着身体贴着缺口边缘,相互托架攀爬上烟火弥漫、哀鸿遍地的城墙两侧;在此起彼伏补刀惨叫声中,迅速占领并扩大城墙上突破口。
这时候,在来自后方的十数个火枪阵列,不顾伤亡抵近对射的掩护和阻截下,更多的剑盾和长戟组成的白兵连队,如同潮水一般沿着被清空的缺口持续涌入;又变成延伸向城区深处的激烈嘶喊和呼喝。
仅仅是下午到傍晚之间的数个小时,严防死守的亚眠城就被成功突破一角了。而这时候,除了打击连队预先展开的炮阵之外,新王国军\/自由军甚至还没投入任何的重型器械,或是更大型的攻城装备。
而当天幕开始放黑下来之后,城内的战斗反而在充填浓烟和烈火之中愈演愈烈;不多久第一军团正对的城门,就随着墙头上跌落而下的数面旗帜被自内而外打开,露出屹立尸堆中血人一般的特攻骑士。
如此一幕,也大大震撼和惊骇了,随军前来的一干尼德兰诸侯的使臣和代表;让他们不由反思起日后,可能达成的宗主国附庸条款,并再度降低了基本心理预期。而韦尔芒的尼西特公子更主动请求道:
“陛下,请让我和韦尔芒的士兵,也为您的伟业,尽一分力量吧!”
江畋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仅仅在第二天早晨,江畋就得以站在被炸裂城门的废墟上;远远眺望着亚眠城内持续的战斗喧嚣;那是被分割成若干片城区,却还在建筑间负隅顽抗的敌人。
亚眠城内的不同归属的军队,具体的装备和训练、组织度,还有作战风格和特长方面也不尽相同。像是盛产雇佣兵着称布拉班特公国,就以勇敢坚韧而灵活多变,擅长河流沼泽林地的轻步兵闻名于世。
而那穆尔伯国本身的军队,除了那些传统的封建采邑骑士和附庸,则以对崎区、狭窄地形适应性,以及擅长对付骑兵突击的廉价解决方案;由古典氏族结社“埃法”所提供的战镰和勾刀手,称着一方。
来自卢森堡伯国的军队,以当地特色的山猎连队为主;其中出身山民和猎人的大多数士兵射箭既快且准,但是射程和杀伤力是硬伤;因此往往喜欢依托防御工事的野战,或是据守堡垒城塞的守卫作战。
至于其他的所谓王党军队,那就只能说是上限和下限的差距,都大的实在惊人。其中既有旧王国体制内的弗兰德斯军团残部,战术老练而配合娴熟的前王立步兵团;也有靠草叉、铁耙来凑数的乡民团。
但是,随着一股股铁流一般涌过街道的新王国军\/自由军士兵,不断排射的火枪和投掷的爆炸物。这些被打散、冲垮、击溃的敌兵,也再度被从藏身负隅顽抗的建筑中驱赶出来,又变成横倒街道的尸体。
紧随其后打着繁星旗的韦尔芒杜瓦军队,则是负责冲进一座座房屋、店铺或是建筑废墟中,清理和搜捡那些可能存在的尸体和残敌;顺便在身上挂满各种顺手牵羊而来的物件,或是装得鼓囊囊的袋子。
这也是当代,大多数被征召的封建附庸军队惯例;他们按照事先宣誓过的封臣义务,自备武器和马匹出战。只要宗主国提供基本的口粮和衣物;其他全靠战场上的战利品缴获\/搜刮尸体\/抄掠民众所得。
因此有的时候,这些附庸军队嫌能够获得收益太少,还会主动掳掠和贩卖地方的人口;将其变成境外领主庄园里的农奴。所以,还有专门的宪兵小队盯着他们,严惩一切强暴掳人或是滥杀放火的行径。
然而这个结果,对于刚刚宣誓就任成为摄政王,兼枢机大臣的特里尔伯爵里修斯;就实在太过惨澹和荒谬了。从他姓氏上看就知道源自希腊地区,祖上乃是帝国再兴运动,被留在北地的军团将官后裔。
随着再兴罗马帝国的分裂与西帝国的独立;这些驻留北方军团士兵,失去了补充和给养来源;不得不与地方土着合流。成了也与诺曼诸国的蛮族、黑森同盟的日耳曼部落,三足鼎立的开化若干自治领;
然而,作为手工业和商业发达的北来茵联合一员,特里尔伯爵领相对富庶,但却缺乏强悍的士兵。
因此,日常所能够依靠的就是几个签订了长期雇佣合约的佣兵团。但当的特里尔伯爵里修斯却是运气很好的遇到了,在花之月事变中逃往国外的西兰王室成员,王弟奥尔良大公爵之女蒙特利爱大郡主。
并且乘机收留并打动对方,在神坛前与之缔结了婚姻;不但得到了大郡主携带出逃的大批王室珠宝,也获得了参与王室事务的名分和弱宣称;但最初他只是指望这点名分,在外交交涉中换取更多利益。
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神秘人找上了他的私人宫廷,并且为他展示了另外一个前景。入主王都才不过数年的勃艮第家族,就已受到来自南方异端叛军的挑战和威胁;西兰王国将重新陷入混乱和动荡。
于是,在勃艮第家族不断抽调北方行省军队南下的同时;神秘人所允诺的机会就此来临。甚至除了北来茵联合内部分势力的赞助之外,就连日耳曼人\/黑森同盟的萨克森公国,也对此表现出了足够兴趣。
因此,当勃艮第王朝的王都保卫战打响的那一刻,也就是里修斯带着大批封臣士兵和联合内部赞助的雇佣军,大举进入王国北端的加来和皮卡第行省;而随后发生的一切,也远比他所预想得更加顺利。
不但身为尼德兰诸侯之一布拉班特、那慕尔和卢森堡,都相继接受了他的开出条件;为他让开道路并成为外援;甚至被勃艮第家族所压制的北方行省旧王党,也纷纷在各地打出鸢尾花的旗帜群起响应;
随着里修斯无血入主亚眠城,他甚至得到了一笔来自神秘人的巨额金钱资助,用来进一步的加快组建军队和收买地方势力。然而局面突然就急转直下了;勃艮第王朝没能守住首都大区,也守不住王都。
紧接着来自南方异端的叛军,就开始分兵北上。在情势所逼之下,他不得不在身边幕僚的建议下,打出前王室特蕾西亚公主的旗号;以复辟昔日的王廷为号召,用权势地位和财富的封赏聚拢那些王党。
然后,又引入临近布拉班特、那慕尔和卢森堡的军队,并且向幕后支持的北来茵联合和萨克森公国求援。虽然在布拉班特人的帮助下,他成功在亚眠城附近击退了来自南方的叛军,但也招来更大威胁。
在那位骑士王面前,仅仅才不到一个傍晚,固若金汤的亚眠城防就被大炮轻易轰碎;而经过一个夜晚的持续战斗,无论是布拉特班、那慕尔和卢森堡军队,还是城内的大部分王党,都相继失去了联系。
因此,随后里修斯就脱掉华丽繁复的长袍,换上一身相对轻便的锁帷子,又让人抬着几个大箱子来到了;作为临时宫廷的亚眠主教宫内,将大把大把的金币倾倒在,聚集起来的卫队“狼皮勇士”面前。
“我英勇的战士们啊,这些就是你们追随我至今的奖赏和酬劳!”“但只要能够护卫我冲出去,回到来茵联合或是特里尔的领地,你们还会得到比这些更多的三倍奖赏。”
“唯以血路!”“至死方休!”这些来自北方北海沿岸的诺曼部落,按照古老的传统穿着狼头帽,身穿镶片甲和兽皮衣的世代雇佣卫士,也当场高举着武器咆孝起来宣誓到。下一刻,他们就一涌而出。
“父亲大人,是否要带上女王陛下。”这时,紧随在里修斯身边的次子拉米亚,却是忍不住开口道:“毕竟是……王室最后的……”
“不用了,不用管那个女人,也许还能够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和机会。”里修斯眼中隐隐嫌恶的摇头,又对次子道:“都到了这个时刻,你不会还做梦,能够成为新朝共治的王夫吧?”
当然了,只有里修斯所知真相是,那个在宫廷中还在和侍从厮混的女人,其实只是一个打着“特蕾西亚公主”旗号,到处招摇撞骗、迷惑了不少人的骗子;她其实是公主身边逃出来一个宫廷侍女。
但是因为熟悉宫廷之中的种种轶事和日常细节,而让许多人深信不疑,乃至以资助王室的借款为名,被骗走了大笔的金钱和珠宝;直到被蒙特利爱大郡主身边,同样出自旧王室的侍女所揭穿……
并且暗中拦截住了这位试图卷款潜逃的“王室公主”,然后,才有了被拥立的玛丽安一世。但是她继位以来同样也是不得消停……下一刻,外间突然响起了的大片喧哗和怒吼声,惊散了里修斯飘远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