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通讯发达,人与人之间联络十分方便,但是在古代,人们只能通过书信或者口头传达来联络,像贾府这种深宅大院,即便客人上门拜访也得通过下人的通传,倘若碰上个欺上瞒下的刁奴,轻易就能切断主人与外界的联系,尽管这种概率很低,但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又碰巧遇上非常紧要的事,得不到及时处理,后果会相当严重。
贾环深知其中的厉害,所以他怒了,决定给守门的那些豪奴一个教训,顺便来个杀鸡儆猴,好让这些不开眼的东西瞧瞧,他贾环虽然是庶子,但不是谁都能踩上两脚的,老子不惹事,但绝不怕事!
荣国府正门平时是不开的,只有在祭祀,或者迎接重要客人时才会打开,不过大门口的台阶上无时无刻都有十几名衣着光鲜的豪奴负责把守,虽然有点浪费粮食,但这是作为豪门大族体面的象征,所以不可或缺。
这些负责守大门的豪奴当中,有一个领班和两个副领班,为首者叫王禄升,是荣国府大总管赖大的亲戚,也正因为这种关系才当上了领班。
十几名豪奴本来正坐在门前台阶上的板凳闲聊的,眼见贾环带着人走了上来,都下意识地闭了嘴,且纷纷站起来见礼,毕竟庶子也是主子。
王禄升见到贾环身后的铁牛兄弟,便隐隐觉得贾环来者不善了,但他并不太放在心上,一个庶子而已,而且近日还得罪了宝二爷,惹了老祖宗不快,结果被厨房整治了,嘿,这样的小屁孩,老子怕他作甚?
王禄升心里如此想着,难免对贾环产生了轻视之心,竟然还老神在在地坐在板凳上,笑道:“哎哟,这不是环哥儿吗,上街回来了?”
贾环一声不吭,走到跟前抬手就是一记大耳刮子抽过去。
本来这个王禄升生得还挺高的,如果他站着,以贾环目前的身高未必能够得着,结果这货装比坐着没动,所以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
贾环现在每天都在锻炼,手上的力气并不弱,咣的一下,王禄升当场被打懵了,眼冒金星,竟直接从板凳上摔倒在地。
嚯……
众豪奴都惊掉了下巴,钱槐和铁牛也是傻了眼,而铁虎这小子则拍掌叫好,看热闹不嫌事大。
王禄升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又羞又怒地从地上爬起来,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敢打老子!”
贾环厉声喝道:“刁奴,你骂谁是小兔崽子?你又是谁的老子?”
王禄升正是怒火中烧,哪里意识到贾环话的话有陷阱,怒声骂道:“老子就骂你环老三是兔崽子咋的?奴几辈养的兔崽子!”
贾环冷笑道:“很好,这刁奴在小主子面前自称老子,还骂老爷是牲畜,骂姨奶奶是奴几辈,你们快将他拿下打死,这种刁奴留不得!”
王禄升面色大变,这才意识到被贾环阴了,大声分辨道:“我没骂老爷,只是骂你而已!”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听到了,你这刁奴还敢狡辩,快拿下狠狠地打。”贾环厉声喝道,其他豪奴不禁面面相觑,倒是没人动手。
王禄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冷笑道:“环三爷在此造谣胡闹,还想大家听伱的,仔细奴才报告老爷,连累三爷你吃挂落。”
嚣张,实在太嚣张了!
贾环面色一沉,转身对着铁虎道:“老虎的虎,敢不敢打人?一两银子一拳!”
铁虎哈哈一笑道:“有何不敢?老子能揍到三爷你破产!”说完一个箭步飙上前,揪着王禄升的衣襟兜脸就是一记老拳。
嘭……
嘿,这一拳力道之猛,当场就给王禄升的脸开了花,鼻子歪了,门牙也掉了两颗,鲜血狂飙,嘴唇倾刻肿得像两根香肠。
嘭……
铁虎又是一拳擂在王禄升的肚子,后者痛得整个人弯成了熟虾似的,良久才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其他豪奴吓坏了,抢上前便用欲救人。
贾环厉声大喝:“谁敢上前一步,跟这刁奴同罪!”
此言一出,那些豪奴都犹豫着不敢上前了,这时的他们哪还敢对贾环有半点轻视之心,这位是个狠角色啊,惹不起!
铁虎挥拳还要再打,铁牛急忙上前拦住,免得这小子拳头没个轻重,把人给打死了。
铁虎把王禄升像死狗一样丢在地上,对着贾环一伸手道:“二两银子。”
贾环抛了一锭银子过去,微笑道:“这是五两银子。”
铁虎接过银子掂了掂,确认是五两银子,喜道:“俺不占你便宜,再揍三拳。”说完转身便要把王禄升提起来,后者吓得魂飞魄散,再挨三拳岂不要了自己老命,连忙惊恐地大叫:“三爷饶命啊,三爷饶命啊,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冒犯您!”
贾环这才摆手道:“虎子,饶了他!”
铁虎遗憾地道:“好吧,便宜这狗奴才了,不过俺可没碎银找给三爷你。”
“不用找,你都拿着,以后要揍人的时候,我还找你便是!”贾环淡道。
铁虎笑嘻嘻地竖起大拇指:“好哩,三爷好气概,俺以后就跟着您混了,想打哪个,俺随叫随到!”
铁牛目光复杂地看了贾环一眼,欲言犹止。贾环安慰道:“铁牛大哥不必担心,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断不会连累虎子。”
“是谁敢在荣国府门前撒野。”一把威严的声音响起,却见众奴仆拥着二人快步走了出来,赫然正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大,管家林之孝。
王禄升一见靠山来了,立即连滚带爬地扑上前哭诉道:“大管家救命啊,环三爷无缘无故殴打奴才,还说要打死奴才呢。”
赖大面色微沉,王禄升是他的亲戚,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贾环竟然把他打成这样,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内啊,上前一步沉声道:“咱们贾家是积善之家,老太太和太太最是怜老惜贫,对待下人也格外宽仁,不知王禄升这奴才到底如何得罪了三爷,三爷竟下此重手?”
铁虎冷笑一声道:“三爷,你们府上真是没规矩,随便来个奴才都能质问主子吗?”
赖大面露愠色,喝道:“你是何人?敢在国公府前撒野!”
贾环冷笑道:“敢情赖大管家是特意来我面前逞威风的吗?”
赖大垂下眼帘淡道:“奴才不敢。”
贾环一指王禄升道:“这个刁奴,今日有客人来找我,他竟然不通报,如此欺上瞒下,不是刁奴又是什么?若有人来拜访老爷呢?又如何?”
赖大皱了皱眉,喝问道:“王禄升,可有此事?”
王禄升哪里敢认,急辩道:“奴才通报了,只是刚好三爷出门了,奴才就让他们等着,要不然就下次再来,是他们自己非要等着。”
铁虎怒道:“放屁……”
贾环摆了摆手打断道:“你既然说通报了,敢不敢与我屋里的丫环婆子对质?”
王禄升顿时支吾不得声,他根本没有派人传话,哪里敢对质。赖大一见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厉声骂道:“混帐,以后领班你不用做了,还不给三爷叩头认错!”
贾环冷笑道:“且慢,这刁奴欺上瞒下就算了,还奴大欺主,侮辱老爷和姨奶奶,直接打死也不为过,只是削了领班之职太便宜他了。”
一直没说话的管家林之孝皱眉道:“三爷,这混账是如何奴大欺主,如何侮辱老爷的?”
赖大闻言面色微变,不过识趣的没有插口,他是大管家,而林之孝是管家,专门管着钱库和账薄,一直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而林之孝此人虽然平时十分低调,实际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时突然插手,显然是觉得有机可乘了。
贾环自然深知赖大和林之孝之间的竞争关系,所以当他看到林之孝与赖大同来时便暗喜,这回王禄升这货死定了。
“钱槐,王禄升这狗奴才刚才说了什么,告诉赖管家和林管家吧!”贾环淡淡地道,还故意省略了一个“大”字,把赖林两人并列了。
钱槐这货倒是口齿伶俐,立即把王禄升刚才说的话复述了一次。赖大本来还想袒护王禄升的,听完后便知没救了,立即厉喝一声道:“来人,把这无法无天的刁奴绑了,重打三十大板。”
林之孝补充道:“打完便撵出府去自生自灭吧,这种辱骂主子的奴才不能留!”
赖大面色微僵,但此刻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嗯了一声,目光阴冷地瞥了林之孝一眼,守大门这个职位看似一般,其实很重要的,所以他才安排了自己的亲戚王禄升当领班,结果今日竟被林之孝借势,轻飘飘一句话就废了。
接下来,王禄升这倒霉蛋被打得皮开肉绽,最后在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扫地出门,一时间,众豪奴望向贾环的目光都变了,带上了一丝恐惧和谨慎,这个庶子不好惹啊!
赖大处理完王禄升,又厉声训斥了其他豪奴几句,这对着贾环弯腰行礼道:“三爷,都怪奴才平时管教无方,才闹出了今日此等事,奴才回头自会向老太太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