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新年对于曾笑然未来成就的推测全部源自于他穿越之前所读的史书,但无论历史上对汉武帝刘彻的功过如何争论,这位千古一帝的人生成就也是无法抹灭的,曾笑然投胎成了刘彻,祝新年就彻底不用担心他将来的日子会潦倒困顿了。
“哎嘿,你确定不会看错?这小子以后能当帝王?”
裴少桥当即笑出了声:“那敢情好啊,上辈子受苦这辈子享福,做皇帝可是凡人当中命最好的了,看来你这天官赐福、仙人抚顶的效果很好啊,来来来,给我也多多拍拍,咱下辈子也捞个皇帝做做呗!”
言罢裴少桥就凑上来拉起祝新年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拍,他倒是下得去狠手,脑袋瓜子拍得嗡嗡响,一连拍了十几下才终于停了下来。
“脑袋没拍晕啊?你有这个劲还不如在你家供奉我的金身塑像,我会保佑你全家飞黄腾达的。”
祝新年面不改色的胡诌,裴少桥却信以为真动了心思,他见祝新年仙人抚顶真有奇效,便开始琢磨是不是真给他建庙塑像积攒些功德,以后也好保佑他全家兴旺发达。
“言之有理,不过自从我们当年在烟瘴之地铲除了那群信奉灭世神的滇人之后,人间就没有供奉灭世神的庙宇了,你这神位让我有些难办啊,要是公开给你建庙塑像的话,朝廷会把我当邪教抓起来的!”
滇王以身饲魔之后滇国群龙无首,被秦国趁机攻占,从那之后秦王下令彻底清除民间所有供奉灭世神的庙宇塑像,所有信徒一律严惩,自那之后人界肃整一清,所有灭世神信徒销声匿迹,朝廷也将信奉灭世神归为有损国家安定的重罪之一,一旦发现有人暗中进行祭祀活动则亲戚四邻连坐下狱。
在这种雷霆手段的镇压下,人界信奉灭祭祀世神的行为早就销声匿迹,现在祝新年取代了神霄成为了新的灭世神,但人界众生并不知道这件事,朝廷的禁令也从秦朝延续到了汉朝,裴少桥想供奉他的心思是真,但无法跟朝廷解释灭世神已经换人这事也是真,所以他也只能过过嘴瘾,真要在家偷偷供奉,一旦被人告发,他裴家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要不你再努力升一升?比如……当个创世神?或者天道大神也可以啊。”
“我是可以升,但你确定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就算我现在回天界立马开始开始准备进攻梵天域,对人界来说那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与其等着我当天道大神,不如自己先努把力,飞升天界做仙人,让你的后辈给你建庙塑像,拜你这位老祖宗不是比拜我更有用?”
绕了一大圈最后问题又甩回了裴少桥身上,虽然他也承认祝新年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让他飞升成仙接受后代供奉还是太超出现实了。
“别总惦记着让我成仙了,我这辈子啊与仙无缘,更不指望人家供奉我,反正有你这个大靠山在,我下辈子肯定非富即贵,又正赶上这太平盛世,我在人界待着舒服着呢,你就别总是旁敲侧击了。”
裴少桥摆了摆手,祝新年看出他对飞升这件事是真没有什么兴趣,于是不再多言,他们这一趟就是为了确认曾笑然转世之后过得如何,如果曾笑然没有转世成为汉武帝的话,祝新年他们或许还得多来几趟看他,如今见他已成东宫太子,即将坐上皇位成为一代帝王,祝新年的心里也就踏实了,可以回天界安安心心去进行最后的决战了。
“行了,这小子这辈子不用担心了,咱们回吧,一直待在宫中也不安全,虽然兵甲部解散了,但皇帝身边还有高阶修真者保护,再不走待会要是遇到皇帝了又多一桩麻烦事。”
皇帝身边的修真高手虽然不是这三人的对手,但要发现宫中有潜伏者存在还是轻而易举的,到时候一定闹得宫中不安,祝新年他们是为了确定曾笑然过得好不好才来宫中的,并不想多生事端,所以看过曾笑然之后他们也确实该离开了。
“咦?仙女去哪了?刚才还看见她了呢。”
裴少桥回头没看见曦女,这可是深宫之中,曦女头一次下人界,跑不见了找起来都难,祝新年也紧张起来,两人赶紧四下寻找,终于在连廊拐角下看到了曦女的粉色衣角。
原来是曦女看见了宫中花园里的鲜花来了兴致,趁祝新年和裴少桥看望曾笑然的功夫自己偷偷去了花园中采集种子,入神之后没注意这边的情况,直到祝新年他们准备走了,曦女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祝新年正要过去喊曦女过来,却在此时看见长廊尽头走来一队人,为首的女子衣着华丽,大概是因为那衣裳太好看了,连低头采集种子的曦女也被吸引抬起头来,手中一个没注意力气用大了,将一朵鲜花整个摘了下来。
这动静本身也没多大,但长廊上的那女子却敏锐地朝曦女这边看了过来,吓得曦女扬手便将那朵花抛了出去。
祝新年心中暗道不好,这花自然落下和被人抛下的运动轨迹是完全不一样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来者看不清面容,但看衣着不菲就知道身份地位很高,说不定队伍中就有高阶修真者跟随,祝新年自然是不担心他们不能顺利离开,但因为他们而让宫中众人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廊下女子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但她是凡人,看不见花园中藏着人,只觉得花朵突然断裂并朝高处抛起又落下的样子非常不自然,她心中疑惑,不由朝那边多看了几眼,但凡人怎么会想到空荡荡的花园中此时竟然有一位仙人存在,她只觉得奇怪,却又无法联想到这个方面来,于是停下了脚步,凝视着那朵落下的鲜花思索着。
曦女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蹲在花丛中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作大了一些让身边的花草出现不自然的摆动又更加引人注意。
此时,跟在那女子身后的婢女侧头看了看花园,然后转回身子前倾发问:“公主在看什么?”
被称为公主的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一朵花落地有些奇怪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为了这么点小事惊动众人没必要,看来这位公主也不是爱闹事的性子,只是淡淡说了句“没什么”,便带着人继续往祝新年在这边走来。
就在祝新年即将看清这位公主面容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他身后跑了出来,只见曾笑然,不,只见太子刘彻兴冲冲朝那女子飞奔了过去,大声呼喊道。
“长姐来了!母后说长姐给彻儿寻了新的小马驹,可有带来?”
那女子揽住刘彻的肩头,与他一同往前走,路过长廊上的层层帘幔,祝新年才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身边的裴少桥也随之猛抽了一口气。
“好家伙,曾未离早他那么多年去世,他俩竟然能投胎到一家,而且还做姐弟,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那位被称为公主的女子容貌与曾未离一模一样,年纪也与当年差不多,只是当年曾未离家境贫寒,性子难免小心谨慎,在外人面前多少有些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样子,但这一世的曾未离托生成了汉武帝刘彻的姐姐、大汉朝的公主,行事说话自带一股皇室贵气,而且看刘彻与她关系如此要好,曾未离这一世应该也是富贵安稳的。
当年众人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曾未离的尸骨,太平川上只有她的衣冠冢,但其实大家都知道曾未离早在失踪的时候就去世了,按理说她去世的时间比曾笑然早那么多,投胎转世也更早,在这种情况下两人是很难投胎到同一家的,而且这一世依然是关系要好的姐弟,这得多深的因缘才能成就这一世啊。
纵使祝新年已经成神了,也被这概率极小的事情震惊到了,同时心中也无比欣慰,曾未离和曾笑然这一世再为姐弟,两人相互扶持,终于过上上辈子不敢奢求的富贵太平的日子了。
“太好了,我就说曾未离那么好的女孩子肯定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现在他俩在一起了,相互也有个照应,咱们俩也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言语间那对姐弟已经走了过来,转过最后一个拐角,路过庭院朝主殿走去,祝新年和裴少桥都在注视着这对姐弟,两人谁也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但在路过祝新年身边的时候,那位公主却朝祝新年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她和祝新年之间距离非常近,两人胳膊之间甚至塞不下一个拳头,对方当然没有祝新年这么高,所以转过头来的时候双方视线并未交接,但祝新年还是有一种被发现行踪的惊诧感。
看见长姐一直看向这边,刘彻也看了过来,祝新年和裴少桥与曾未离和曾笑然姐弟仿佛身处两个时空,正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板隔空对视。
虽然这对姐弟谁都看不见祝新年和裴少桥,但这时隔多年的一眼凝视还是让祝新年和裴少桥激动不已,裴少桥甚至因此红了眼眶。
“长姐在看什么?那边什么都没有啊?”刘彻在姐姐怀中好奇发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边好像有非常熟悉的气息存在。”
“气息?什么气息?”
这姐弟俩都不是修真者,所以公主也没法向刘彻解释自己到底在看什么,当然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面前明明是虚空,却感觉好像有多年未见的故人站在那里凝视自己一样,叫她很难收回目光,更难迈出脚步。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气息,以前从未察觉到,唯有今天在你这里感觉到了,只能说不是什么坏东西……这气息让我感觉很温暖,有一种老友重逢的感觉。”
年幼的刘彻并不明白长姐在神神叨叨说些什么,于是用力拉着长姐的胳膊,把她往主殿拉去,不断催促道。
“长姐别看那边了,我还等着看小马驹呢,你快过来啊!”
公主被刘彻从祝新年身边拽走了,这对姐弟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了主殿屏风后面,声音渐渐远去,应该是去看刘彻新得的小马驹了。
“不得了啊,上一世曾未离只是个没有任何修真天赋的小小侍女,这一世不仅成了公主,还有如此强的灵根,真不知道做这公主是不是耽误她了,她要是现在上天工学院去修炼,说不定人界很快就有第二个飞升的人了。”
曾未离转世之后身为皇女肯定是没有接触过修真的,但她却能敏锐察觉到院中有人,甚至几乎能猜出对方的大概身份,这一切皆因为她具有非常强劲的灵根,这种灵根放到天工学院一众修真天才中也是不落下风的,可以说她是天生的修真者,只是碍于这身份这辈子很有可能就浪费了这么好的灵根。
“修真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对于他们姐弟来说,能有一世不为生活所累,安安稳稳待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好的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修真注定孤独,而曾笑然又投胎成为皇子,日后坐上皇位,也需要人扶持,若要曾未离去选,她应该也愿意放弃修真陪伴弟弟身边吧。”
现在的一切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上一世这对姐弟太过凄惨,这一世如何还报都是不为过的,祝新年和裴少桥也对这姐弟的现状非常满意,便不再久留,唤来曦女一起离开了永乐宫。
曦女第一次下凡就差点被一个没修炼过的凡人发现,吓得她直到走出宫门了心脏还砰砰直跳,脸色也非常不好看,为了宽慰她,祝新年便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
“你刚才采了哪些种子?让我看看。”
提到鲜花,曦女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一些,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叠起来的帕子,小心翼翼展开,里面包着不少形状各异的鲜花种子。
“咦?这是些啥玩意?”
裴少桥还以为曦女从皇宫中弄出了什么好东西,当即支棱着大脑袋凑过来看,布包中的鲜花种子本身就非常轻,他一口气没憋住猛地吸了几枚种子,鼻腔当即瘙痒难耐,只见他狠狠抽了几下鼻子,旋即张大嘴,对着曦女手中的布包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