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吞并韩国之后,国土向东扩张了好大一片,如一把利剑般插入中原腹地,与曾经不接壤的齐国也有了边境线,更是对其他诸国形成非常严峻的地理威胁,使得诸国人心惶惶,君王坐立难安。
在这种形势下,齐国以公主贞为首的代政朝廷自知无力与秦国抗衡,于是接受了秦国使臣入境,帮助公主贞推翻了齐王田建的统治,虽然齐国政权明面上还存在,但实际把控齐国朝政的已经变成了秦国人。
同年八月,秦国在原韩国领土上设颍川郡,韩国国土从此成为了秦国朝廷下辖的一个郡,打了大胜仗的王贲将军以及尤杰带领的机甲队伍班师回朝,受到了沿途百姓的热烈迎接。
在进入咸阳城,通往王宫的长街上,沿街都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祝新年和裴少桥走在队伍中,不断有妙龄女子朝他们扔来鲜花,裴少桥乐得嘴都合不拢,不断朝那些女孩们挥手示意。
“以前这些姑娘们可不会对我们这么热情,看来咱们真是扬眉吐气了,我娘从此不愁给我说亲了!”
看着裴少桥那激动的模样,祝新年幽幽道:“你应该思考一下为何你娘会为了你说亲的事发愁。”
“那不是因为我去了天工学院,忙着学业没时间顾及这些风花雪月吗?”
裴少桥丝毫不认为给他说亲困难是因为裴小公子以前做的混账事情太多了,谁家都不愿意把女儿说给一个成天惹是生非的家伙。
如今他的名声的地位一路上升,城中倒有不少人家主动上门找郎中令夫人说亲了,从前看不起裴小公子的人家也都抢着上门来,据说媒人都快把郎中令家的门槛给踩烂了。
不过裴夫人知道儿子还有更高远的志向,也就没有急着给他定亲,即使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堂哥也都成亲有了家室,但裴夫人还是愿意让裴少桥去追寻自己的理想。
在春秋战国这个封建的年代,鲜少有人有裴夫人这种长远的眼光,她虽然溺爱裴少桥,但在裴少桥人生关键的抉择上并没有因妇人之见而阻拦他,比如让唯一的儿子去天工学院求学,比如让他去王陵受苦,再比如让他随队去援齐攻韩。
此番裴少桥随队打了大胜仗回来,又要升官进爵给家里光宗耀祖了,想必裴夫人在欣慰之余又要头疼该如何回拒那些上门说亲的人了。
进城的队伍还在长街上慢悠悠地接受百姓欢呼赞叹,此时却见几匹快马冲进城来,急速朝王宫冲了过去。
骏马路过人群的时候速度不减,吓得百姓们慌忙躲避,扬起的尘沙更是扑了将士们一脸,许多人都愤怒地表示抗议。
如此在城中纵马驰骋是会被巡城将士拦下的,但就在不远处的一队西营巡城队伍却眼睁睁看着战马飞奔而过,完全没有要抓人的动作。
“怎么回事啊?谁这么厉害在城中搞特权啊?马跑这么快不怕踩死人啊?”
身后士兵抱怨着,裴少桥刚想应和,却被祝新年一把捂住了嘴。
“少说话,刚才过去的是王翦将军和他的随从。”
裴少桥瞪大了眼睛踮脚朝远处看去,但那几匹战马已经跑远了,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王翦将军不是还在赵国作战吗?怎么回来了?赵国的仗打完了?”裴少桥悄声道。
“没有那么快,如果赵国的仗打完了,那王翦将军也该跟我们一样带队班师回朝,接受百姓的赞誉,不会快马赶回急匆匆朝王宫去了。”
与韩国这边的情况恰好相反,赵国那边的仗打得比想象中艰难,即使王翦将军亲自领兵作战,也未能从赵将李牧那边讨到太多好处。
与王翦从前横扫千军的战况不一样,这一战耗时良久,却始终不见成果,双方陷入僵持状态,大量粮草兵力空耗,对哪一方来说压力都不小。
王翦将军此番匆忙回咸阳,应该就是回来与朝廷商议攻赵的对策,恰好遇上攻韩的军队得胜归来,也要进宫去面见秦王,这一喜一忧在同时出现在大殿上,也不知会是何等场面。
因为在长街上遇到了父亲王翦,王贲将军加快了进宫的脚步,他的副将遣散了其他无需进宫觐见秦王的将士,让他们各回各营去了,却在众人散去的时候喊住了祝新年和裴少桥。
“二位公子请一同进宫吧。”副将道。
祝新年和裴少桥虽然跟随兵甲部参与攻韩一战,但他们是在王宫中当差的,此番回来的确要进宫回内侍营报道,但裴少桥想先回一趟家,洗个澡吃个饭再进宫。
“我们也要进宫吗?按理说我们可以明日一早再入宫当值的。”裴少桥道。
“不是让二位进宫当值,而是王上下令请二位公子同到大殿上议事,我们将军去追老将军了,吩咐我来带二位公子进宫。”副将解释道。
他俩出发齐国之前还只能在大殿上当侍卫,这才过几个月,就能上殿议事了,连尤杰都没被王上宣召,可见这是多大的殊荣。
两人一听此言,不敢耽误,立刻跟随副将进了宫,一路随着王家父子的脚步上了大殿。
此刻虽然不是上朝的时辰,但大殿上文武百官都在,一眼看过去气氛非常沉重,完全没有打了大胜仗的喜悦感。
听见脚步声,郎中令裴应犼回头看了一眼裴少桥,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裴少桥一看现场气氛如此压抑,也抿了抿嘴唇不敢造次。
他俩一上殿,群臣便朝他们看来,太尉紧拧的眉头微微一松,对祝新年笑道。
“齐国一事公子功不可没,如今我秦国使臣已经顺利接管齐国朝政,能如此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齐国,全靠公子从中周旋。”
虽然这件事确实有祝新年的功劳,但聪明人都知道不能在秦王面前居功自傲,祝新年立刻道。
“若非王兄信任,给予臣弟游说公主贞的机会,臣弟也不能圆满完成任务。”
反正功劳全都往秦王身上推就对了,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就连千古一帝也是一样,秦王闻言面露轻笑,点头道。
“王弟在外辛苦数月,本该让你好好休息,可现在赵国形势焦灼,王弟头脑聪慧,便一同为寡人出谋划策吧。”
祝新年立刻拱手称是,旋即便听王翦沉声道。
“赵将李牧兵法诡谲,调兵遣将出人意料,常趁我军不备发动进攻,每次攻击对我方造成的影响不大,但令将士们长期紧张不安、心神不宁,作战能力大幅下降,再这样下去前线不稳,恐再遭败仗。”
闻言秦王眼角微挑,令人胆寒的目光直直看向王翦,问道。
“寡人已经把前线兵权全权交给王老将军了你了,连兵甲部都随你调遣,想用多少机甲就用多少,如今王老将军从前线赶回来大吐苦水,可是还有什么方面的要求需要寡人和朝廷来配合你吗?”
秦王是君王,他只管用人,如何打仗是将军应该考虑的事,而秦王只用考虑将军有没有能力打胜仗,如果没有,那就换掉。
王翦是继战神白起之后的一员猛将,如果他打不下赵国的话,那秦国也没有其他将领能完成这个任务了,所以秦王虽然对王翦将军刚才那番话不满,但也没有要换将领的意思。
面对秦王不悦的神情,王翦毫无畏惧,他跨步上前,拱手厉声道。
“老臣纵观战局,发现一切困难皆可化解,唯有一点,需要当面请示王上方可做决定。”
秦王“哦”了一声,问道:“王老将军有何要事啊?”
王翦目光如剑,盯着秦王寒声道:“臣,请杀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