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林镇,花朝节。
“娘亲,娘亲,灵儿想吃糖葫芦,你去给灵儿买嘛。”慕灵儿扯了扯龙二的衣角,撒娇道。
龙二见那人头攒动的小桥上,有个插满了糖葫芦的小摊。中年男人叫卖的声音尤为响亮,龙二心道:难得这些日子挣了些钱,孩子们想吃,便多买上几串儿给他们解解馋。
“好,跟好师公和舅舅,娘亲去去就回。”说完,这易了容的龙二便朝着那糖葫芦的小摊奔去。
看龙二已经给人群挡住,慕铮抱住了司徒意的腿,扬声问道:“舅舅,你可是看到了我爹爹?”
司徒意环顾四周,看到了几个背箭的修士,终于是松了口气,说道:“来了,总算是来了。”
叶名扬呢,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拍了拍司徒意的肩膀,风轻云淡地说:“徒儿,师父说慕非白会来,他就一定来。这么多年了,慕非白只要听到妖女两个字,跑的比谁都快。成了,快带着铮儿和灵儿过去。”
司徒意点了点头,一手抱起一个,朝着慕家修士的方向走去。
至于叶名扬则走进人流,假装被那些人撞得东倒西歪失去了方向,在原地转着圈儿。
慕非白如今是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儿寒气,闲林镇的百姓看他们的模样,自觉让出了一条道儿,谁也不敢上前,仿佛谁过去了就是毁了一幅画般。
司徒意这儿,到了距离慕非白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
慕灵儿和慕铮便步履蹒跚地追赶着慕非白一行人。可这些人一步顶他们两三步,慕铮和慕灵儿追的吃力。他们回头看一眼司徒意,示意司徒意藏在人群中。
司徒意笑着走进了人群,目光却始终不离开这两个孩子。
慕铮对着慕灵儿说了句,“哭,使劲的哭。”
慕灵儿立刻涕泪齐下,哭声震天。(当然,关于这慕灵儿的哭功,必定是练过的。)
原本人们都在看那端端正正的几个白衣修士,听到孩子的哭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慕灵儿的身上。
一个年长的妇人看着两个孩子水灵儿,小汤圆又哭得可怜巴巴的,当即是走了出来,大声喊着:“这是谁家的小囡啊?快出来抱抱孩子啊。瞧孩子哭得多让人心疼。”
众人都摇头。
妇人蹲下身来,拿出帕子给慕灵儿擦眼泪,一边擦一边问着慕铮,“小伢儿,你们的爹娘呢?”
慕铮揉揉眼睛,愣是揉出眼泪,小手指着慕家修士的方向,哭哭啼啼地说道:“爹爹在那儿,爹爹不要我们了!”
“哇啊~爹爹娶后娘,不要我们了!”慕灵儿的声音更大了,这哭声慕非白他们其实是听得到的。他们的步子在不知不觉中都放慢了许多。
妇人循着慕铮手指的方向,正好看到了这身着竹枝白玉袍,背着箭匣的慕家修士。她问着慕铮:“小伢儿,你说的可是那里面的人?”
慕铮点了点头,撇着嘴说道:“爹爹就在里面。爹爹叫慕非白。”
妇人一听,立刻撸起了袖子,对着慕家修士的方向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慕非白,你给我出来!有你这样的爹没有,娶了小老婆就要扔孩子!”
这一声,慕非白脚上一顿,身子一僵。
看自己喊了这么久,那些修士连头也不回,这妇人便暴怒起来。她大步流星地冲了上去,揪着一个慕家修士就问:“你们谁是慕非白?孩子长得这般水灵,怎能说扔就扔?”
“这位大姐,我们家出尘君从未娶妻生子。您怕不是搞错了吧。”这回话的慕子清,他早已脱去了少年的稚气,彬彬有礼地看着妇人。
妇人一听更是恼火,双手叉腰,指了指那边的慕灵儿和慕铮,“你们自己瞧瞧,这几岁的小娃娃可会说谎?”
慕子清顺着妇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那哭得满脸泪水的慕铮和慕灵儿。这一看可是了不得,慕子清吓了一跳。两个孩子眉目之间和他们家出尘君实在太像了。尤其是那糯米团子一般的男娃儿,就是个缩小了的慕非白。
慕子清现在是为难了,他这是喊慕非白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哼!怎么不说话了?是你们家小姐少爷吧!慕非白,是个男人就站出来领着你家孩子!”妇人对着那几个还没转身的修士怒声道。
终于,慕非白是受不了这妇人的聒噪,他转了过来,他那一张脸冷若冰霜,一双眸子如夜空般,留不下任何人的影子。
“在下,慕非白。”
妇人听到慕非白的声音,再看看他这张俊脸,一时惊艳的没说出话来。回过神后,她就质问慕非白:“你就是慕非白,那你怎么扔孩子?看你这衣冠楚楚的,没想到还干禽兽的事。娶新媳妇就扔孩子了?那可是你的骨肉,好狠的心!”
慕非白本是要回答上两句,那边慕铮和慕灵儿就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爹爹——”慕铮唤了一句。
慕非白低下了头,对上这孩子一双明亮的眸子,登时一怔。
慕灵儿倒是没立刻喊人,她张开双臂,摇晃着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慕非白的腿,“爹爹,灵儿好想你。”
这下慕子清他们慌了,谁都知道他们家出尘君有洁癖,最不喜欢旁人碰他。这不知哪里冒出的女娃娃不仅喊他爹爹,还抱住了他。
出尘君不会将这两个孩子怎样吧?
“爹爹,孩儿叫慕铮。娘亲说慕家人都是铮铮铁骨,要孩儿像爹爹一般。”慕铮根本不给慕非白说话的机会,跪在地上便对着慕非白行大礼。
这边的慕灵儿也松开了慕非白的腿,站在慕铮身旁,学着他跪在地上,同样行礼道:“爹爹,孩儿叫慕灵儿。娘亲说连云是钟灵毓秀之地,女儿是慕家的孩子,便要有这灵秀之气。”
慕铮和慕灵儿都行了大礼,那躲在人群中的司徒意也要按照说好的出场了。
只见着司徒意慌慌张张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冲向了两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两个可让舅舅好找,怎么跑这儿来了?”
“舅舅,我们来与爹爹相认。”慕铮答着。
这一段他们可是趁龙二不在,练了不知多少遍,熟!
司徒意那可是自然地露出吃惊之色,僵硬地转过了头,对着慕非白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当真是姐夫?”
“姐夫?”慕子清等人下巴都快掉了,齐刷刷地看向慕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