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着什么?”冷不防被问了一声。
池棠下意识把画卷往背后一藏:“没、没什么!”
李俨也不勉强,只道:“伤心并不能解决问题。”
池棠神色一黯:“不伤心,也解决不了……”
“你想要如何?”平平淡淡的一问。
池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想要苏瑾离开!”话刚出口,池棠就怂了,讷讷道:“我是说——”
“这倒简单。”李俨淡淡道,没什么特别反应。
池棠愣了愣,问道:“什么意思?”
李俨道:“他离家半月,也该回去了。”
“你……能让他回家?”池棠小心翼翼问道,听着刚才的话,好像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李俨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不是不想见到他?”
池棠红了红脸,讷讷道:“可他毕竟是你家亲戚……”
“无妨。”李俨淡淡道。
是陆家的亲戚,不是他的亲戚,陆家四房的姻亲,在他眼里自然比不上池长庭的女儿。
“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是不是陆家的亲戚都一样。”李俨道。
池长庭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肯定是心疼的,若有顾不到的地方,一定是公务繁忙疏忽了,他帮着照看照看池小姑娘也是应当的。
不过一点小事,哪里值得小姑娘愁眉苦脸的。
池棠听得心口阵阵泛甜,唇角忍不住微微一翘,小鸟依人地挨到他身边,道:“苏瑾没有欺负我……”
李俨蹙眉不解:“要不要他走?”
“要!要!越来越快!”池棠忙道,说完,娇娇地靠在他手臂上,微仰着脸看他,杏眸晶亮晶亮:“那他以后会再来吗?”
李俨不动声色地挪开半步,垂眸看她,反问道:“你希望呢?”
池棠兴奋地说:“我希望衫衫出嫁前他都不要来陆家!”
李俨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点头:“可以。”
池棠忍住一声尖叫,激动地往他怀里扑来,口中嚷着:“大姐姐,你太好了!”
李俨浑身寒毛直立,想也不想,按住了她的肩。
隔了半臂的距离,再不许她靠近。
池小姑娘的兴奋突然被打断,抬头,满脸愕然。
李俨轻咳道:“这样……不端庄……”
池棠“哦”了一声,乖巧地放下了手,却还是恋恋地依着他。
陆大姐姐连自家亲戚都不偏袒就偏袒她,池棠现在看她已经不可能有任何不好了,因此也不会产生“你不让我抱就是不喜欢我”的误会,何况——
瞅了陆子衿一眼,嗯……陆大姐姐不愧是燕国夫人教导出来的,是挺端庄……
李俨刚松了一口气,忽又见她抬眸,巴巴看着他:“大姐姐,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要他离开?”
李俨不动声色地后退一些,,淡淡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不必告诉我。”
池棠感动极了:“大姐姐,你对我真好……”
李俨随口又“嗯”了一声,没有太在意。
池棠惆怅叹了一声,道:“其实苏瑾是个好人——”
李俨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冷冷道:“真不错,就不会同时招惹两个女孩子。”
池棠倏地红了脸,又惊又羞,磕磕巴巴道:“大、大姐姐,你怎么、怎么知道……”
李俨没说话。
池棠捏了捏手指,小声解释:“他没有招惹我和衫衫……”
苏瑾待她的态度确实光明磊落,至于陆子衫,根本就是拦也拦不住的孽缘,苏瑾在这点上真的挺无辜。
李俨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池棠纠结了一下,觉得不好解释,索性丢开了,又踌躇问道:“你要怎么让他回家?”
李俨道:“我自有办法。”
陆府当家的燕国夫人和大夫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撵走一个苏瑾,对他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
池棠哪里想得到这些,用她自己的脑子想了一圈,怎么都觉得不妥:“还是算了吧,让四夫人知道了不太好……”
苏瑾是四房的亲戚,陆子衿却是大房处境尴尬的长女,她要怎么干涉四房的亲戚往来?只能去求燕国夫人了。
她在陆家就只有燕国夫人一个倚靠,万一燕国夫人也因此对她不喜……
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池棠后悔了,都怪自己刚才一时冲动怂恿了她,这会儿只好尽量弥补:“我刚刚就是说着玩——”
“无妨!”李俨看了她一眼,“不必为我担心。”
他这么一说,池棠发现自己还真的就不怎么担心了。
前世苏瑾一直在陆家待到中秋之前才走,期间没少跟衫衫往来,最致命的是几天后盂兰盆法会发生的事,那天之后,衫衫就认定了他。
衫衫现在虽然对苏瑾有点意思,但比起前世的这个时候还差很多,毕竟原本他们之间的故事都被她破坏了,接下来只要人走了,时间一久,什么都好说。
池棠顿时浑身轻快,再次笑弯了眼往他身上蹭:“大姐姐,你对阿棠真好!”
李俨警惕地后退一步。
池棠一愣,随即又笑嘻嘻抱住他的胳膊蹭了蹭,道:“我还小,不用那么端庄嘛!”
两个要好的女孩儿闹在一起,搂搂抱抱、蹭来蹭去是家常便饭,比如她和陆子衫。
所以现在跟陆子衿这么玩闹,池棠也没觉得怎么不妥。
李俨却被她蹭得浑身发毛:“放手!”
她笑嘻嘻地抱得更紧了。
李俨面色僵冷地去拉她的手:“快松手!”
小姑娘的手臂又细又软,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捏断,他刚握了一下,就触电般松开了。
池棠嘻嘻笑道:“大姐姐,我上回送你的诃子有没有穿?我今天穿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
李俨冷着脸,再不留情地提起她的后领,看也不看,就随手往边上一丢。
为免她又往自己身上靠,李俨迅速找好了后招:“不是困了吗?自己去睡。”
池棠原本被陆子衫的事打击得都忘了困倦了,这会儿事情解决,再被他这么一提醒,困意又回来了。
“那我去——”话音戛然而止。
池棠的目光定在书案一角,那里不是很整齐地堆着一摞信件,其中一张信笺露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