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三分天下
长安。
夜火靡靡，整个宫殿的防卫都被刘备的禁卫白毦兵接管了。
大将陈到独守宫门，一应长安的臣子都不得进入宫殿之中。
情势莫测，庞统不知道刘备在北地遭遇了什么，只知道刘备一回来就当即接管了未央宫的防务。
之后，刘禅也跟着回来了。
再然后，这对父子，也是君臣，便独自待在了宫殿之中，屏退了外人。
“可千万别生什么事端啊！”
庞统看着远方灯火辉煌却又格外肃杀的宫殿，心中产生了一股焦急感。
帝王之威，君心难测。
殿宇之内，异常安静。
老刘背对着刘禅，雌雄双股剑放在了一旁。
刘禅跪在地上，打了个哈切，不知道老刘这是整的哪出？
刘禅本以为没有什么事情是挨一顿打摆不平的，可现在看来，事情要比他想象的复杂。
正在刘禅思考时，老刘转过了身。
不过，与刘禅预想之中的满脸怒意不同，老刘的脸上此刻挤出了一个笑容。
干巴巴的，很是勉强。
“儿啊，咋们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嗯？
刘禅感觉不对，老刘这是要跟他套近乎啊！
“有两年了吧！”
“两年了啊，变化的真大，你也成了大小伙子了，时间过的真快啊，想当年，我在荆州勉强站住脚的时候，你才一丁点。当时你爹我正在存亡之秋，想着要是哪天撑不住了，该把你托付给谁？没有想到，这么快，你就能独挡一面了。”
刘禅感觉有些奇怪。
这熟悉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你老爹我也不容易，前半辈子东奔西走，虽说承蒙一干兄弟不离不弃，最终打下了一片基业。可这基业打下来，才知道大有大的难，没有了往日和兄弟们一起喝酒的闲情了。”
刘禅终于察觉到了这股熟悉的味道是怎么回事了。
先是拉关系，再是打感情牌，最后是诉苦！
如果刘禅猜想的不错，老刘接下来应该切入主题了。
“爹，你想问我借多少钱？”
刘禅这话说出，老刘仿佛被一箭刺穿，整个人僵住了。
随后，老刘脸色骤然变化，变得有些讨好。
“快起来，快起来，你怎么还跪在地上，你我父子之间还要讲这君君臣臣的一套么？”
老刘走下了御座，将刘禅搀扶起来。
“我儿懂事了，也通人情世故了。”
没错，老刘就是想要借钱。
从前他是左将军，整个府邸之中也没有多少人，个个都能喊得出名字。
现在他是汉中王，整个宫殿上上下下千人，老婆更是一大堆。
关键是，这养这么多人，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现在正是蜀国的关键时期，上上下下共度难关，老刘不好意跟底下的人要钱，于是将主意打到了刘禅身上。
“你也知道，你爹我也不想要娶这么多媳妇，可身为汉中王，礼制不能不遵守。人多了，吃饭的嘴也多了。要是别人在，你爹我还真不好开这口。”
刘备看着刘禅，说了个数，然后问道。
“阿斗，你看怎么样？”
“太少了，好歹也是我一众后妈，该孝敬的还是要孝敬，我出双倍。”
刘备闻言，哈哈大笑。
“我儿不愧是我家龙驹！”
-----------------
柴桑。
一支轻舟，自建业搠江而上，载着吴国最重要的人，到达了柴桑之地。
鲁肃病重，就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了，孙权不得不来。
一来是为了柴桑的防务，二来也是为了看一看这位肱骨之臣。
“主公！”
鲁肃躺在床上，一旁是吕蒙在侍候着。
孙权见鲁肃要起来，赶紧走了过去。
“子敬，你我君臣，不必如此。”
鲁肃一笑。
“臣这样子，让主公见笑了。”
“子敬好生养病，孤等着你。”
“臣心疾难医，自己知道，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孙权长叹了一口气。
“公瑾走了，子敬如今又是这副模样，这江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鲁肃抓住了孙权的手，握得紧紧的。
“主公，臣知道您的忧虑，可如今形势，已经容不得稍有差池。”
东吴的地盘，如今大大缩减。
本钱小了，自然不能轻易再赌了。
孙权坐在床榻上，扶起了鲁肃，让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子敬，你慢些说。”
“曹操与刘备之间，已经是两强格局。如今的情况，我们碰不了其中任何一方，但事情终究有转机。”
“转机？”
“就是这场大战！”
鲁肃的面容枯瘦，可眸光依旧锐利。
“这恐怕是曹操最后一战了，可他为什么要打这一战呢？”
“为何？”
“因为他害怕了！”
“害怕？”
孙权还从来没有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形容曹操。
“没错，如今曹操手中七州之地，多年未有战乱，民生安定，反观刘备之土，各州皆蒙战祸，远不如曹操实力雄厚，可未来呢？”
鲁肃咳得很厉害，可话语的速度却没有减慢。
“曹操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关中那座上林苑，看到了刘禅和他儿子曹丕之间的差距，看到了刘备麾下臣子与他麾下臣子之间的不同。他怕他一旦不在了，曹丕不会是刘禅的对手。
所以他要打一战。”
孙权陷入了沉思之中，考虑着鲁肃这番话，良久，问道。
“子敬，你说这一战如何？”
鲁肃微微摇了摇头。即使是他，也难以预测。
“胜负难料！”
“那我江东该如何？”
“什么都不要做，暗暗积蓄实力，坐观胜负。”
鲁肃轻笑一声，即使病入膏肓，依旧风采不减。
“曹操若胜，关中重回魏国之手，主公可趁势夺回江夏，进军荆州。可若是刘备胜了，主公则万不该有再夺荆州之念。”
“难道就看刘备一统天下么？”
孙权心中，对于刘备怨念很深。这就好像看到一个不如你的人，一步一步爬到比你更高的地位，孙权一直心中很不爽。
“曹操不会让刘备赢得那么容易。曹操必然已经安排好了后路，便是败了，七州之地依旧稳固。蜀国光凭这两年的积攒，打完这场大战，也不足以支撑蜀军东进。魏蜀之间，依旧会是对立格局。”
鲁肃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孤该如何做？”
“曹操若败，其寿不久。主公要等，等他儿子曹丕上位。
曹丕此人，心机虽重，却久被压抑。他若登位，必定代汉自立。到时候，他会格外渴望大功证明自己，主公便可以给他。”
“孤可以给他什么？”
“示弱，称臣，然后等曹丕放下了戒心，全力攻蜀之时，夺合肥，取寿春，占据江淮之地。等到我东吴战船开进淮水的那一刻，我吴国便可与魏蜀两国三分天下。”
“子敬的话，孤记住了。”
建安二十三年，鲁肃病亡，孙权依鲁肃临终之言，立吕蒙为大都督，陆逊为副都督，镇守柴桑，操练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