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子一刻,夜风呼呼狂吹,云在夜空中翻涌。
月亮在迷雾般的云层里,朦胧地泛出诡异的光晕。
冀漾带着好事儿的小丫头,一同潜入荣府后院。
地形他早就探查过,也算是熟悉。
月光下,荣府的中轴线显得格外分明,大门、仪门,迎宾厅、花厅、三堂,两侧建有庭院和东西账房均是清晰可见。
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跃过南北甬路,到了南边倒座三间抱夏厅的屋顶上。
冀漾慢慢放下背上的小丫头,道“这便是荣吉的书房,一般的文书都存放在抱夏,咱们仔细找找。”
话落,冀漾便抱着小丫头,钻进窗子。
曾经,花沅就听说荣府里常有冤死鬼。
刚刚路过私牢的时候,她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她磨蹭着从冀漾背上,爬下来。
挺直了小腰板,给自己壮壮胆儿。
鬼怪有什么可怕的,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书册和信函,摆放的很是混乱。
花沅从看起来纸张最新的地方找起。
她寻思着,是最近的计划,所以先找新的。
刚知道,荣吉竟有这么多册子。
随手翻开一册,竟是案比,这一看就连一家之中的男女人口、年龄、住宅,田产及耕牛的情况全都登记在册,难怪这么大的屋子竟装得满满的。
知道这是接手了户部,不知道还以为是京兆尹呢!
昏暗月光下,她也不好点灯。
这可是荣府重地,值夜的侍卫时不时的还在举着火把巡逻。
花沅轻手轻脚的翻阅着,不会儿终于找到了不是案比的书信。
这书房也太乱了,难不成是障眼法?
“咚!咚!子时三更,平安无事!”打更的声音传来。
倏忽,吓得花沅掉了手中的册子。
冀漾眼疾手快,在即将落地处接住。
“老大!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一个值夜的侍卫,举着火把照着视线。
侍卫老大,剔着牙道“有啊!”
那值夜的侍卫,把火把举得离抱夏更近了,焦急上前,道“我也听见了,老大!”
“呆子骗你的,酒还没醒吧!三更天哪还有人,有的也只有鬼。
快将火把离那书房远一点,你不知书房重地,凡事都要小心,咱们这些小人物可均要小心行事。”
说着,老大嬉笑着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祸从口出知道不?平常少说话,做事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活得平安长久。
好了,走啦,别唠叨了!”
两人勾肩搭背的走远。
听巡夜的侍卫走远,花沅才呼出了一口浊气,无力倚在冀漾身上。
她刚刚听见那侍卫要进来查,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做贼可真累啊!
冀漾察觉出花沅脸色不好,圈着小丫头坐下,轻轻的拍着背。
“沅儿别怕,无碍的,那老大是咱们十天干的人,这巡夜的若是进来,咱们在之前直接跃上房梁,其余的让那人给打咱掩护。”
“哥哥可真本事,好能干,连荣府侍卫头子,都是咱的人!”花沅的小嘴毫不吝啬的,说出夸奖的话。
难怪她一求,他就带着她来了,感情是早有准备!
“也许咱们的思路错了,荣吉怕是没有得罪荣贵妃的胆子,但边亚燑则不然,咱们窃听来的消息有限,说不定婚书在边亚燑哪里。”
“哥哥说得是,咱们抓紧时间,快去吧!”
“好!冀漾”大步一跨,双足一点直跃丈余高。
踏着屋顶行走如飞,纵身在朦胧月色之间。
守在门前值夜的侍卫,只觉得眼睛一花,似见有个影子闪过。
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继续值夜,竟没看清有人闯进内院。
“咚!咚!丑时四更,天寒地冻。”打更的声音传来。
“四更了,天快亮了!”花沅摸出提前准备的迷香,准备迷晕众人。
“沅儿,若是找不到,那就让边亚燑,再也出不去这个门!”
冀漾骨子里的狠戾,缓缓溢出。
他才不管什么伯府、荣府,敢算计他的小丫头,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花沅忽然觉得阁臣大人的气场变了,有种让人胆寒的气势,但她可不怕,狡黠一笑,道“快,哥哥带上面巾,把迷香点燃后,丢进去。”
不过片刻,二人便从窗子跃进。
花沅扫视一圈后,道“荣吉居然和边亚燑分床睡?”
“不该看的别看,乖噢!”说着,冀漾便把穿着寝衣的荣吉给盖上,连脑袋都没露出。
只有他,才能穿着寝衣给小丫头看的。
花沅憋憋嘴,四下摸了摸,没有发现异常,又蹬着小腿儿走到梳妆台。
她望着金银珠宝,直吞口水。
好精美,估计值不少银子,也不知能换多少猪蹄!
先讨好阁臣大人些,让他明天给自己买好吃的……
她咧开小嘴儿,露出一口小白牙,甜甜道“沅儿的意思是说,既然夫妻貌合神离,为何荣吉不去妾侍那里睡,还非要来边亚燑这头?”
“如今,荣府的钱财都掌握在边亚燑这里,倘若荣吉不给她这个夫人颜面,她也不会给这个夫君所谓的颜面。”
冀漾被她的笑容,吓得肝颤。
他感觉小丫头又要给他开方子……
按照五行方位,走到床沿处,拽动流苏后,出现一个小过道,过道两边都是精美的壁画。
小过道尽头的墙角下,有两个木头活塞,用力按动。
登时,躺在床上的边亚燑,就连着床一起移开。
床下的地板下,出现一个窄道。
冀漾在前,花沅在后,从进入地下密室的尽头有一个大石头,上面铺着一张红色的被褥,旁边则放着一个香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走到这间密室的尽头,又是一个过道。
和之前的模式一样,过道的尽头处,依旧有一间地下密室,而这样的密室,一共有好几个。
在其中一间密室里,二人发现放置着大量的金银珠宝。
花沅忍不住惊叹,道“这是边亚燑的私库?看来民脂民膏大多全进了她腰包。”
冀漾皱眉,低声道“沅儿,婚书在这里。”
花沅顺着他指的地方,在金元宝下发现大红色的婚书。
她忍着想抱走金元宝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缓下心神,拿出提前准备的雌黄液和鎏金徽墨。
冀漾提笔入墨,趁着这会儿天还没亮,迅速把婚书改了,又重新折好,放在金元宝下压着。
花沅给小瓷瓶塞好木塞,放在她特制的小背包里,准备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