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铃的掩盖下,花沅骂了好几遍冀遵。
余光一扫,刚好瞧着酒楼门口,林淑清那张极度狰狞的老脸。
正怒视着自己的银铃马车。
那视线实在太有穿透力了,将她瞪得都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还好她心理素质好,若不然非要被吓得做噩梦。
林淑清十成十将花麟的死,归结在自己头上。
呵呵,真是笑话。
明明是林淑清动得手脚,想让李孜省引雷劈自己。
她不过反其人之身,最多不过是自卫反击,纯属对方自食恶果,凭什么来怪自己?
不过谁要是想着同混人讲道理,那岂不是比混人还混?
她可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这样想着便在马车上,对着林淑清有礼的点头一笑。
可在林淑清眼里,花沅这一笑,分明是在示威。
花麟虽是自己曾孙,可却做不得主。
李莹与那周太后的母族关系匪浅,这周太后可得圣人的生母,若是当朝周太后一怒,牵扯了花克勤的官途,可就大大不好了。
看来只能转嫁李莹的怨恨,令儿媳怨恨花沅这小贱人了。
与此同时,她也要想办法化解,婆媳间的隔阂。
若不然这花家在自己手上恐怕不稳……
路旁,荣贵妃驱马追上,刚好瞧见林淑清怒视着自家闺女。
即刻,用身子挡上林淑清的怨气。
这毒妇就会欺负自家沅儿,沅儿明明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世上竟还会有人这么不开眼?
无奈的摇摇头。
花沅瞧着荣贵妃英姿飒爽的背影,便觉得心里满满的,情绪大好。
她是没有雄厚背景,但她有荣贵妃这个宠她,胜似母亲的人,仅仅想着心里就暖暖的。
她重新找回了自信。
花沅并未发现,人群中那些男子瞧她的目光,变得更加灼热。
众人为了庆功,一同前往酒楼。
汪稙先行一步,举着圣旨,侯在酒楼前。
掌柜的也是个有眼色的,早就提前摆好了香案,软垫。
汪稙站在人群之中,淡淡瞧着本应烧成焦炭,却完好无损回来的花沅。
霎时间,心中流过百种滋味。
他也是坐在酒楼里亲眼瞧着,那赤色五雷对着花沅所在的八角湖心亭奔腾而去。
可万万想不到,竟莫名其妙的劈死花麟,两处相距十丈余远,却成了火海凌云。
这便是天命?
一旁的李孜省也重新换好衣裳,站在汪稙身后,仔细瞧着花沅的面相。
鹅蛋脸上薄薄的刘海下,隐约可见四指宽饱满的额头,眉毛清秀、眉心无纹,田宅宫高广。黑眼仁大于白眼仁,目光清澈。
口形端正,樱唇皓齿仰月口,人中上窄下宽,正面几乎瞧不见耳。
粗略一瞧此女竟品性端正、天真善良、乐观向上。
他不相信世间会有这般美好女子。
遂寻好角度侧脸瞧花沅,耳轮红润,耳廓分明,耳垂珠朝口。鼻翼饱满、山根高度与上眼睑持平,鼻准头圆润做事圆滑有度,女鼻主夫,嫁贵夫。
细看之下,竟又在花沅右眉尾里藏着一颗黑痣,这可是“眉里藏珠,大贵之相!”注定借着喜上眉梢的贵气,从而成就大事。
综合来看此女本命非富即贵,智慧伶俐,且思虑甚远、心有城府、才艺超群、心胸宽广,且有贵人鼎力相助,注定富贵荣华俱全。
看来当真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他摸着包裹里的溢出莲花香气的大氅,不由得脸色一暖。
汪稙脸色郑重的举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遗珠郡主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
着即加封为公主。
赐: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褙子、钑花金坠子,翔凤褾,金凤罗十六幅,犀轴。
燕京大雨,解百姓旱情,为朕分忧,此行深慰朕心。
特赐: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青鹤瓷九转顶炉、攒金丝弹花软枕、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金丝八宝攒珠髻、赤金盘螭巊珞圈……
钦此!”
朱见濡从后面过来,撞了荣贵妃一下,低声笑道“咱家闺女可真本事。”
回应朱见濡是荣贵妃的冷漠,她早就瞧见如同地主的夫君了。
但她不愿搭理他,这身打扮太俗气了。
自家沅儿,在众多仇家中还能杀出重围脱颖而出,自是拥有超出常人的智慧,这还用的着说?
有眼的人,都会看!
汪稙将圣旨交给花沅的,随即不经意一瞥,刚好瞧见踱步而来的朱见濡,后面跟着女扮男装的荣贵妃。
二人的易容术很到位,却瞒不过汪稙,毕竟他是被荣贵妃养大了。
汪稙连忙褪去官威,换成恭敬的模样,请安道“奴才拜见主子……”
朱见濡急忙将人扶起。
嘴角挂着一抹和善的笑意,低声道“朕与爱妃微服私访,不可多礼,装作不认识便好。”
就在这时,林淑清拉着更衣后的李莹,下了马车,同冀逦与冀遵相谈甚欢。
紧接着,一同朝着花沅凑了过去。
花沅秀眉微挑。
好家伙的,大孙子都没了,这婆媳两人不赶紧去操办后事,偏要来参加她的庆功宴干啥?
亲孙子都被雷劈死了,您老怎么还会有心思吃饭,不是应该茶不思,饭不想的痛彻心扉?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要搞事情!
她不过就是想吃顿压惊的宴席,这群人是来倒胃口的吧!
人家占着长辈的身份,素日里还好说,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能不孝,也不方便拒绝。
花沅板着小脸的上了饭桌,待她脑子清明时,才发现大堂内,男女中间用丈余长的屏风分开。
因为自己如今是公主,坐在首位,可挨着坐的位置皆为空,明显是被孤立了。
这是谁排的座?
汪稙由于宦官的身份,单独在隔间用膳。
飨宴时,李莹与林淑清对了个眼色。
随即,便开始饭前行的“沃盥之礼”,一个个身着华衣的丫鬟依次鱼贯而入,手中端着金盥、金碗等物。
唯独将独花沅晾在一边,更没有丫鬟伺候。
如此一来不仅冀逦得意了,就连丫鬟们都暗搓搓地鄙夷的花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