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冀漾陷入苦战之际,被负责接应的屠维发现了。
他站在高高地五牙战船的船头上,佯装面色沉静瞅着陆续上船的壮丁们扶着眀军战俘上船,又用千里眼揪心地望着陷于恶战之中的冀漾。
也不知眼下算不算主子嘴里的“时机”。
他明明脑子不好,却偏偏要将这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
让他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他丫的,不香嘛?
屠维心中纠结的不行,眉心拧得都能夹死活苍蝇。
他想了想,还是下令,道“壬火,往鞑靼群里丢土雷,但土雷一定要精准,离漾哥至少要五丈远,如此便不会殃及到了。”
壬火即刻领命,将土雷放在屠维特制的投石器上,对着鞑靼不间断的发射。
“砰砰砰!”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破了久违不能喘息般的苦战。
黑黑色的泥土翻起,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
在天顶极其剧烈的爆炸轰鸣,一排排烟花,犹如小火山一样爆发。
“砰砰砰!”
蓦地,黎明前的夜幕飘落下大片血色烟花,好似一大片血色的光雨,一经散发而出,立刻形成密如贯珠似的串串巨大雷鸣之声。
宛若一团团烈火,来势凶猛的击向匪寇头顶。
紧接着,呼啸着的土雷,一个接着一个,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黑暗,从每个黑暗的角落里放射出来。
村里到处都是浓烟,炮火轰鸣,硝烟弥漫,遮云蔽日。
鞑靼和匪寇,哪里见过这玩意?
那红色的光雨又是什么,为何从天而降?
就算是神枢炮也不能这么不间断的打炮,虽土雷杀伤力不及神枢炮,但足矣引起慌乱。
土雷的巨响淹没了一切,鞑靼那头的辎重舟,也被袭击,更大大地加重了纷乱的程度。
马儿也跟着惊跳起来,践踏在受伤的匪寇身上,到处是呻吟声。
就算善战如鞑靼,也惊惶起来,甚至有些吓昏了。
至于匪寇那头更是叫喊着,奔跑着,有许多被土雷炸伤,倒下来滚在地上,被踩踏成肉泥。
他们惊慌失措,有些吓傻的人从屋子里跑出来,又跑进屋子,又跑出来,不知所措地在战斗中乱窜、乱叫。
屠维举着千里眼,笑道“我家漾哥真是太神了,不仅能做得出这土雷,就连烟花还弄得这么别出新裁!”
壬火同没心没肺的老屠不同。
他的脸上并未有喜意,反而带着忧愁,道“这些土雷,本就是留着已备不时之需的,因时间紧迫,更是没多少存量。
听着这爆炸声,估计土雷也没几个了,至于那些红烟花,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另一头,护战俘上了大船离开后,壬金回了五牙战船,亲眼瞧见屠维在营救冀漾,便开始重新修整。
壬队也趁空,食上碗如今连屠维都舍不得吃的白米粥。
冀漾趁乱摆脱了纠缠的鞑靼,运着如影随形纵身一跃,足尖轻点那与盔甲一同散发粼光的水面,跃上五牙战船。
忽然清风,惹得青丝乱舞,衣诀翩翩。
壬火从投石器的甲板上,疾步迎了上来,拱手道“主子,咱们的土雷都用尽了,其中有二十一个哑雷没响,还请示下。”
冀漾拿过屠维手中举着的千里眼,瞧着匪寇那头,淡淡道“这群匪寇大约还有多少人?”
壬火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道“据属下目测,匪寇与鞑靼皆是折损不少,估计还有六千上下匪寇有战斗力。”
冀漾微微颔首,道“我之前试验过,那些哑炮只不过是慢性子,待土雷响了,再下去布阵。
咱们的人金贵,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先锋。”
“漾哥,真是神机妙算,如那开国宰辅刘伯温,三国中的卧龙先生,对了,那孔明灯里的秘药,还需多长时间才发作呢?”
屠维对冀漾也极有信心,望着他的眼眸中装满星光。
幸好他们都提前都服了解药,不然也要成了那些敌军的惨样。
冀漾在黎明下的侧颜,俊逸得不染一丝俗气。
他抬手,指着远处被匪寇自己踩死的匪寇,道“匪寇人多势众,咱们无法特别准确的投毒,中毒是深,还是浅,也都不好具体估计。
若是中毒深的,早就晕死过去了。”
说着,冀漾一手举着千里眼,另一只手指着那群屋里屋外乱跑,失色的匪寇,道“若是中毒不太深的也会产生幻觉,类似发癫的症状。
若是中毒十分轻微的,估计还要再过会儿,才能手软脚软,提不起内力……”
话落,冀漾便连个眼神,都不再给屠维。
哎,祝茂将他的傻弟弟托付给自己教导,真是心累。
可一旦将人给送回去,祝茂又立马的给他退回来,真是无奈了!
冀漾进了指挥舱,轻抚着雕花大案,坐在红木鼓凳上。
对着壬土,道“这次的孔明灯派上了大用场,不枉你带弟兄们拼命赶制,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只是不知,有多少匪寇轻微中毒的?”壬土正在里面配药材,见冀漾默契颔首。
这是,聪明人之间的对话。
屠维亦步亦趋的跟过去,不经意一瞥,忽然瞥见冀漾盔甲边染上的血污,想起刚刚冀漾九死一生,被一群疯子似的鞑靼缠住的画面,不禁心有愧疚。
他貌似又把时机,给把握晚了……
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那点小胜利的喜悦,也被冲淡了。
“咱们药材有限,时间有限,能做出这种秘药,已是超长发挥了。”
冀漾读出他眼中的愧疚,眯着眸子,品着龙井茶,继续道“老屠,忙你的去吧,我暂时没事了,你多注意敌方近况!”
壬火用千里眼,观察敌情后,快跑过来,汇报,道“主子,剩下的有二十一个哑雷,属下听着都响了,又伤了数百敌军。”
屠维没有被打发走。
他讨好的给冀漾斟满茶,递了过去,道“这会儿趁着匪寇杂乱无章,也该轮到咱们的鸳鸯阵登场了!”
“传令下去,即刻列阵,五牙战船将敌方辎重抢来后,撤离五里……”冀漾吩咐道。
屠维不待冀漾话落,道“不,不能撤离,万一漾哥寡不敌众,咱们便乘船逃离,反正这匪寇那头的船,也被炸毁了,水路追不到咱们。”
冀漾将桌子一拍,低喝道“你再啰嗦,那匪寇便修整好,反过头来打你了,那叫延误战机!”
“是,漾哥,老屠一定按照命令做事!”屠维不敢再勉强,惹得漾哥炸毛,即刻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