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一直趴在那吗?”扳机打完一发子弹后就冲着秦川大喊。
秦川一愣,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职责是观察员,于是赶忙学着扳机的样子猫着腰小跑了几步然后趴在沙地上取出望远镜……这绝不是个让人感到愉快的体验,因为那发烫的沙子几乎都要把秦川胸前的肉烤熟了。
看着秦川笨手笨脚的样子,扳机不由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这或许是他见过的最笨拙的一个观察员了。
“十一点钟方向!”秦川说:“一门37mm反坦克炮!”
“嗯哼!”扳机很快就找到了目标,然后“砰砰”两枪就将炮手和装填员击倒。
换了个位置后,秦川又报告道:“十点钟方向,一门迫击炮!”
扳机很快又按照秦川的指示解决掉了迫击炮射手。
扳机不由对秦川有些刮目相看……正如之前所说的,军官往往并不是狙击手最好的目标,原因是军官太多了,而且敌我双方对军官都有预案:一名军官死了马上就会由低军衔的军官顶上,所以,很多时候击毙军官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影响。
当然,这并不代表军官不重要,高于一定军衔的军官其指挥价值和心理打击是不可替代的。
总之,最重要的目标,是在短时间内最能影响战局的目标。
比如秦川选择的反坦克炮,它会对己方的坦克构成一定的威胁。
再比如迫击炮,那是用来打击坦克后跟随步兵的。击毙迫击炮射手无疑会对己方部队的冲锋很有帮助。
扳机心想:“或许,是这个家伙碰运气吧!”
但很快扳机就发现自己错了……
“三点钟方向!”忽然,秦川用急促的声音大叫:“狙击手,他正瞄向这边!”
扳机紧张起来,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正成为敌人的目标,于是赶忙举枪往三点钟方向望去,但什么也没看到。
“他在哪?”扳机问。
“在沙里!”秦川回答:“他把自己埋在沙里!”
扳机定睛一看,果然就见沙堆里隐隐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他正要扣动扳机但却已经迟了,只见对面火光一闪,一发子弹呼啸而来……扳机只感觉肩部一痛,几点鲜血喷射出来飞溅到自己脸上。
“我负伤了!”扳机缩回脑袋的同时冲着秦川大叫:“退回来!”
这时候应该由观察员也就是秦川继续狙击手的任务,但扳机知道对手训练有素,他不想让秦川毫无意义的送死……秦川虽然有些笨手笨脚的,但他竟然能发现埋伏得这么好的敌狙击手,这让扳机都有些意外。
但秦川却没有按扳机的话做。
这不是秦川逞能,而是他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退回去没有意义……对方狙击手的位置在自己的侧翼,而且还在高处,就算退回去也同样还是会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
所以,秦川就只有一个选择:拿起枪,在敌人打死自己和扳机之前击毙对方。
“你疯了!”见秦川没有服从命令,扳机再次大叫:“退回来,你不可能成功的!”
扳机不敢想像秦川竟然会在这时候举枪……要知道秦川手中的步枪没有瞄准镜,而目标却在六百米之外,这基本不可能命中。
但秦川还是没有听扳机的。
事实上,此时的秦川什么也没听见,甚至连枪声、炮声都已变小了。他眼里就只有自己的目标……对方狙击手。
秦川迅速做出一个判断:对方狙击手不会转移位置。
虽然狙击手的基本原则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但那只是对一般情况而言,而战场从来都是需要随机应变的。
就比如说现在,对方狙击手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在接下来的几秒钟时间里击毙敌方一个狙击手和一个观察员。
如果他呆板的遵守原则换位置,那无疑就会失去这个机会。
所以,秦川毫不犹豫的举起枪瞄向狙击手的原位置……果然,那家伙还在原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秦川意识到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原因是英军“恩菲尔德”步枪的射速要比K98K快得多,事实上……它是二战时拉栓式步枪中射速最快的步枪。
所以,当自己射出一发子弹拉动枪栓将另一发子弹上膛的时候,敌人就可以射出两到三发子弹……对于一名专业狙击手而言,而且还是使用装有瞄准镜的狙击枪面前,秦川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砰!”秦川扣动了扳机,他没有选择,再迟半秒只怕自己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阵轻颤从枪托传到肩上,就像是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一样,然后子弹就从枪膛飞射而出……接着,秦川就看到对面金黄的沙地里飙出了一抹鲜红。
秦川认为自己击中他了,至少目标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否则的话,这会儿应该有好几发子弹同时射进秦川的脑袋。
秦川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一方面庆幸自己在这一轮非生即死的战斗中活了下来,另一方面则为夺走一条生命竟然如此轻而易举而感到震惊。
你只需要瞄准、然后扣动扳机,就像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你在靶场里打靶……“砰!”就有人被打死了!
一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生命,一个父母养育了几十年的人,一个可能拥有许多梦想和追求的士兵……就这样结束了所有的一切,而代价仅仅只是一发子弹。
接着秦川不由打了个寒颤,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头颅是否暴露在另外某个英军士兵的枪口下,然后也仅仅只是一发子弹就可以结束他的生命。
想到这秦川就往沙丘后躲了躲,然后就看到扳机不可思议的眼神。
“你击中他了?”扳机满脸不信的问。
“我想是的!”秦川回答:“否则这会儿我们都该没命了!”
“在这个距离?用一把没有瞄准镜的普通步枪?”扳机还是不敢相信。
接着,扳机就冒险探出些头,用他那没有负伤的左手举着望远镜朝刚才的位置望了望。
等他再次缩回脑袋的时候,就满脸感叹的看了秦川一眼,说道:“是的,他死了,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