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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过是一个眨眼,就被困在不明空间里的林昀,整个鬼在那个空间里四处窜,一直东窜西窜了很久,才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他看着这个空间,又想到了沈楠之和林晗生,一时间怨气越发深了起来。

林昀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他出生在一个条件还算不错的家庭,他出生之前,家里已经有了一个领养回来的“哥哥”。

他刚记事的时候,对这个叫做林晗生的哥哥其实是很喜欢的,因为哥哥比他大不了几岁,还对他很不错。

可是后来,他从亲戚口中知道这个哥哥原来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又总是听到亲戚在他耳边说着爸妈对林晗生多好多好的话。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开始在意,在意这个哥哥在家里受到的宠爱,于是他开始不平,为什么呢?他的亲生爸妈对一个领养来的孩子比对他还好?

他不明白,试图质问,只是得来的却是更加严厉的对待,日积月累下来,他对那个哥哥仅有的喜欢也被消磨殆尽,只剩下不甘和恨。

他恨不得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孩子,恨不能让林晗生去死。

到后来,读书的时候,林晗生的成绩一直很好,而他,或许是基因不怎样,他只能在名单尾巴的位置徘徊。

这么一来,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他的爸妈,越发忽视他的存在,他不甘心,就想着搞事情。

他在学校里刻意针对和林晗生交好的人,在家里,也刻意针对林晗生,把他的作业、书故意丢在水里,让他挨骂。

直到后来,他对一个女孩儿有了好感,可是,那个女孩儿竟然喜欢的是林晗生。

林晗生!林晗生!为什么哪里都是林晗生?!为什么连他喜欢的人喜欢的都是林晗生?!

他气不过,脑子发热,就把那个女孩儿拖进了小树林,看着女孩儿奋力反抗的模样,他开心极了,你看,你喜欢的人救不了你。

他是这么想的,只是,林晗生又一次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只能看着那个女孩儿害怕的躲着他。

这件事很恶劣,恶劣到所有人都对他恶语相向,学校也要把他开除,爸妈也嫌弃他丢脸。

于是,他在那天,听到林晗生说他怎么还不去死的时候,一跃跳下天台,一死了之。

他还想着,活着太苦了,死了算了。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死后还会变成鬼,因为自杀的缘故,他被困在了这里,永远走不掉。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看到林晗生的儿子来这个学校读书了,他很高兴,因为他要让林晗生后悔,要让他生不如死!

他原本是想对林暄出手的,只是他无法接近林暄,只能选择有天阴之体的岳柔,依靠她离开这个困住他的地方,和岳柔结阴魂,也是为了利用岳柔的天阴之体增强自己的力量。

大约是时间太久了,他迫不及待的就想对林暄出手,只是他依旧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林暄手里。

想到这一切,林昀有些后悔,却不是后悔来伤害林暄,而是后悔自己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先动手了。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该再等等。

只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没有机会了。

对于林昀的想法,沈楠之不得而知,他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如常的去上课。

只是在课间的时候,岳柔莫名的来找了沈楠之一次,她脸上带着几分憔悴的看着沈楠之,询问着。

“林暄,你昨天有没有......看到什么?”

昨天和沈楠之在校门口分别后,她身边的那个鬼少年就跟着沈楠之离开了,岳柔还想着鬼少年要是能成功就好了。

结果她在家里等着,一等就是一晚上,所以现在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没等到鬼少年回来,也没等到鬼少年传递消息,等看到沈楠之一如往常的来到教室,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问了。

只是因为早读,再加上班主任来了,她只得等到课间的时候来询问。

沈楠之从课桌里摸出一盒牛奶来,听到岳柔堪称质问的话,只是慢悠悠的插上吸管喝上一口牛奶,这才抬眼看上岳柔。

“唔,你说什么?我能看到什么东西?”

“你......就是,一些奇怪的东西,你真的没有见过吗?”

“奇怪的东西?”沈楠之又喝了口牛奶,一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即摇摇头,“不好意思啊,没见过,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遇到了?”

“是什么?流浪汉?变态?还是......害人的鬼?”

问话间,沈楠之还意有所指的拉长了声音,结果还不等沈楠之发挥,岳柔反倒被这么一句反问吓得小脸苍白,直接转身回了她的座位。

隐约间,沈楠之还看到岳柔微微颤抖的身子,看到这里,沈楠之忍不住啧啧几下,这岳柔有害人之心,胆子倒是没多大。

沈楠之又继续喝着牛奶,作为同桌的乔丰阳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双眼睁开一条缝,睡意朦胧的询问了一下。

“林暄,岳柔和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邻里邻居的事情,睡你的吧,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哦......”

乔丰阳又迷迷糊糊的趴下继续睡觉,也不知道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么打瞌睡。

一天时间,沈楠之能明显感觉到岳柔对他的躲闪和惧怕,对此沈楠之只能摊摊手,他还什么都没做呢。果然,没了林昀,岳柔就是个一戳就破的气球,成不了气候。

甚至于,她会因为自己吓自己,吓出一身病来。

回到家,沈楠之也看到了出差回来的林爸林晗生,沈楠之看着林晗生,想到在林昀创造的梦境里的景象,只觉得有些看不出来此时的林晗生和那时候的林晗生的相似之处。

于是在吃饭的时候,他不经意地问起林爸和林妈的相识之类的事情,然后在一阵调笑声中来了句。

“爸,你以前在哪里读的书啊?”

这话一出,林爸有片刻的怔愣,随即便回着,“我啊,以前就在你们这个学校读书,那时候,学校还不叫这个名字,现在的学校是后来翻建的。”

“哦?那以前的学校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沈楠之吃着饭,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询问着,然而知子莫若父,林爸一听这话,又看沈楠之的表现,便察觉到了什么,当即问道。

“小暄,你想问什么?”

被拆穿目的的沈楠之也没有不好意思,毕竟他现在是林暄,应该是藏不住事的林暄,于是便坦然开口回着。

“爸,就是我在档案室里看到过以前学校的档案,在里面看到个叫做林昀的人,有些好奇。”

这话沈楠之说的也不假,他的确去看过学校的档案,也见过曾经学校档案的摆放处,只是没有真的去打开看而已,所以算是真假掺半。

至少,不会让任何人怀疑。

果不其然,林爸并没有怀疑什么,只当沈楠之是不经意间看到的,听到“林昀”二字时,他很显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带着遗憾的神色回着。

“林昀啊,他本来应该是你的叔叔......唉!”

林爸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怎么想提起,于是沈楠之也见好就收没有再问下去。

只是在吃完饭后,林爸主动的提了起来,有关林昀,以及在林暄出生之前就死去的林家夫妻。

在林晗生的视角里,他是被领养回去的孩子,所以一直以来都很乖巧听话,就怕什么时候被退回福利院。

而林昀,是领养他的那对父母的亲生儿子,他是很欢迎这个家庭里的新成员的,林昀还小的时候,总爱粘着他,他对这个弟弟是非常喜欢的。

只是随着林昀长大,对他也越来越生疏,更是因为他和父母产生了冲突,他打算退步让大家和好。

只是父母觉得林昀应该明白他做错了事情,不能一味的顺着他。而做家务,就是家里对孩子的惩罚。

其实小孩子做家务能有多干净?大多数时候都需要父母帮着擦屁股,偶尔林晗生也会帮忙擦屁股。

只是顾及着林昀的性子,大家都没有让他知道。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林昀也越来越不像话,父母为他操碎了心,林晗生就算是去劝,得来的也是更加激烈的反抗。

一家人就因为这样,变得越发生疏起来。林晗生那时候想着,等他高中毕业成年后,就会离开家里,这样,没有他在,或许林昀会变好。

只是没有等到那一天,他先撞到林昀试图强迫女同学,林晗生生气极了,他能接受自己的弟弟万般不好,但绝对不能是这样一个恶心的强迫犯。

所以,那一次他放了狠话,也是那一次,让他后悔了很多年。

他眼睁睁看着林昀跳下天台,眼睁睁看着他摔成肉泥。

那天之后,父母因为唯一的亲生儿子的死,难过得不行,而他,也成了他们怨恨的对象。

林晗生呢?他也后悔、愧疚,要是,要是那天他没有放狠话就好了,他不止一次的想着,却无法阻止时间的走动。

后来,他辍学了,知道父母不愿意见他,他便离得远远的,打工挣钱再偷偷的打给父母。

他刻意不和父母联系,就是怕他们不愿意收下钱,如此十来年,他接到同乡人的电话时,是父母快不行了的消息。

那个时候他恨不能长双翅膀飞回去,等他回去时,父亲已经咽了气,他只能麻木的处理后事。

也是那段时间,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似乎那层隔阂也渐渐消散,只是父亲的后事处理不到一个月,母亲也不行了。

母亲临死前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林昀,对不起林晗生,她没养好林昀,也没好好养着林晗生,她说她不怪林晗生,只怪自己没能早早注意到林昀的不对劲儿。

她说,她要下去和林昀好好道歉,至于林晗生,她说对不起,领养了他却又抛弃了他。

那天,林晗生哭的肝肠寸断,却依旧无法挽留住任何一个人,还是几年后遇到了林妈,他才对人生有了期望。

说完这些,林晗生看着沈楠之,莫名的说了句,“我听说不甘的灵魂会被困在原地,其实,我很想和林昀说一句对不起。如果我知道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一定会早些离开那个家。”

“小暄,要是你遇到了林昀,替我向他说一句,对不起。”

说完这些,林晗生便回了房,留下沈楠之在客厅发呆。他突然觉得,在林暄那个时候,林晗生的死,或许也有他自愿的成分。

只是他没想到,林昀会直接残害他的妻子和儿子。

唉,还真是一笔糊涂账。

回到房间,沈楠之把一直放在兜里的石头拿出来,对着里面的林昀说道,“你都听见了吧?林晗生对你说对不起。”

林昀当然听到了,他听到了林晗生说的每一句话,他的父母原来并不是不爱他,只是......

不,林昀摇头,怎么会呢?他......

林昀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被彻底打破,脑海里的父母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的父母很好,对他也向来尽力满足,只是他想岔了,他的嫉妒心让他失了平常心,更是险些犯下错事。

那些他曾经没有在意过的地方,是父母和林晗生小心的呵护。他叛逆的时候,是父母在后面帮他收拾。

良久,林昀泪流满面的抱头痛哭,他好像......错了。

沈楠之看着林昀的状态,没有再管,而是随时将困住他的石头带在身边,让他时时刻刻看着,看着林暄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至于和他有过交集的岳柔,如沈楠之所料,自己把自己吓病了之后,更是直接转学了。

至少,在这个世界,沈楠之再没有见过岳柔,倒是在几年后的同学聚会上,听乔丰阳和汪崎一人一句的说起了岳柔。

说是岳柔转学后成绩一落千丈,再也没有好过,再之后,便成了芸芸众生的一员,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彼时,沈楠之已经大学毕业,开始跟着自己的直系教授做实验,乔丰阳他们也有着光明的前途,一切都很好。

直到林晗生死的时候,沈楠之才把林昀从困住他的石头里放了出来,这么多年的忏悔,他不再有伤害沈楠之的心,也没有能力伤害沈楠之了。

只是继林晗生对他说对不起后,他又对沈楠之说了一声“对不起”。

不过,沈楠之没有应,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林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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