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蓁蓁成功踏上了修为之路,可是正如枫无涯所说,修为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况赵蓁蓁在现代浸润太久,吸入太多的污气,对她本身的修行影响还是挺大的。
只是赵蓁蓁并不知道这一点罢了。
当年原阳山脉上空出现的异状时,原阳大将军行军三个月方才到达,由此可见原阳城其实距离国都有很长一段距离。身为国师之子的枫无涯只身前往相距甚远的原阳城,除了救出怪石滩宗主之女萧柒玥外,其实还有一件想做的事。
赵蓁蓁带着沐绝尘跟在枫无涯身后走了好几天的路程,却在一路向东的路上堵在了正前方的那座连绵不绝的山脉下。
赵蓁蓁原本以为枫无涯势必会飞行穿过山脉,以节省回国都的时间,谁知他在山脚下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后,竟然从空间法器中取出一些奇怪的道具,摆在树底下。
赵蓁蓁退后几步仔细瞧了瞧,却仍旧不明白其中深意,但如果她学过道家阵法的话,她肯定能看得出这便是道家二十三阵法中的第一阵法——封魂阵。
封魂阵,顾名思义便是将魂魄锁入阵法中的法术。当年,道家茅山第一代掌教丘同生真人发明的这种阵法,依据十七枚通魅(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铜钱)在地上伪造一个小七关,让冤魂游弋此中,永世难觅出径。
钱经万人手,阳气很重,加上童子眉,便能起到抑制阴气流动的效果。将棺中的阴孽之气由“活符”引入锁魂阵,然后用“真阳涎”(就是人吐出的血涎)封死棺中尸身的阴脉,怨气在小七关中得不到尸身的阴气不充,自然可日益消散。
只是此时枫无涯所行的阵法与丘真人相比,却显得极其简单。
他在山脚下七个不同的方向放置了七枚铜钱,比丘真人生生少了十枚。但他却不慌乱,放好铜钱后,他走出七枚铜钱所围的区域,并用树枝在区域外画了一个八卦阵法,与赵蓁蓁和沐绝尘一道走进去后,他盘腿坐了下来。
赵蓁蓁抱着沐绝尘从上俯视他,发现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合十间还放置一张黄色的符纸。赵蓁蓁眉头一皱,心想不愧是国师之子,竟然连通天神的道法都会。
只是赵蓁蓁不知道的是,这只是道家法中最为简单的入门法术,在街上随便拉一个成年的百姓都能熟练施展此法。
赵蓁蓁站在八卦阵中,抬头一一扫向那七枚铜钱,但风静树止甚久,仍旧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让赵蓁蓁不免有些怀疑,枫无涯莫非是在装神弄鬼?
她怎么看都觉得这座山头普通的紧,山间那些四季长青的松树间隐隐还可见不停奔跑的松鼠,还有那因为从未有人打理而长的有一人高的野草丛,甚至是那风吹日晒下的巨石,都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
极其无聊的从站着到坐下,赵蓁蓁从中午一直陪着闭着眼睛的枫无涯生生等到天黑,她无奈叹口气,却还是让沐绝尘不要说话,以防打扰到枫无涯施法。
只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她自己还忍得住,年幼的沐绝尘却难受的趴在她的肩上,显得十分萎靡不振。
入夜的风显得清凉,但好在现在是夏季。赵蓁蓁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披在沐绝尘身上,哄着他慢慢入睡,声音微小,在山间却仍旧显得十分清晰。
就在这时,一声极为幽怨的女声从背后传来,赵蓁蓁脊背一凉,额头渗出冷汗,却仍旧不敢回头查看。她僵硬看向旁边枫无涯的侧脸,却见他仿佛从未听见一般,稳坐泰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赵蓁蓁猛吞了吞口水,深吸口气后用力闭上眼睛,也假装从未听见。可她刚闭上眼睛,后方便挂起一阵大风。片刻过后,一大群男男女女的尖叫声哭声掺杂在一起,从后方只扑封魂阵中。
铮的一声,刺眼的金光透过赵蓁蓁的眼睑射入她眼里,她一惊,侧过头避开亮光。那些争先恐后钻入阵法中的魂魄却仿佛无视赵蓁蓁等人一般,他们拳打脚踢,推三阻四,却仍旧争不过灵力更为强大的魂魄。
一阵铜铃声突然从旁边响起,枫无涯站了起来,拿着铃铛有节奏的一拍二拍摇晃着。那些魂魄一听,随即乖乖排队,不一会儿就排成了一条长龙。
枫无涯俊俏的面庞一笑,对赵蓁蓁说道:“赵姑娘,可以睁开眼睛了。”
赵蓁蓁一愣,愕然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站满了透明魂体,她惊恐的站起来,拉住枫无涯的手袖,生怕这些魂体靠近她。
枫无涯轻笑,说道:“此处乃衍山,以灵气浓郁和道家仙器埋藏此处甚多而着名。当年我大哥周游山水便来过此地,只是当时他道法甚高,灵力却有所欠缺,因此在此地弄丢了一把心爱的戒尺。我此行前来,便有意帮他拿回戒尺。”
赵蓁蓁明白,对于学道之人来说,那些用于施法的道具十分重要,因此也就点点头,不加评判。
枫无涯又道:“可是衍山虽着名,却极少有妖怪愿意定居此处,最大的原因便是衍山山基之下埋藏一宝物,能将相距百里之内的魂魄引向此处。虽说这些妖人已然死去,可是留在他们体内的灵力却不散,因此对活人活妖仍旧是威胁。”
“我大哥当年便是小瞧了这些魂魄,因此才会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夺走戒尺。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我爹才不让大哥出门,让他在家练定心戒燥气。”
赵蓁蓁听之,正想回话,却见那些排队的魂魄中有几个熟面孔,她一惊,定睛瞧去,却发现果然是那婚宴上同桌的七人。
见赵蓁蓁不说话,枫无涯好奇回头看向她,却见她惊讶的看着那些魂魄。他问道:“有赵姑娘认识的人?”
赵蓁蓁点点头,说道:“在城主府上,便是那七人突然对我们发难,没想到不消几日,他们已经......”
说到这里,赵蓁蓁突然一阵难过,原来在妖界,生死只是件很普通的事。这些前几日还活泼乱跳的活人,转眼便是阴阳相隔的距离。
枫无涯皱眉,不明白这些人明明欲要加害于他们,为什么赵蓁蓁却一副很难过的样子。他摇摇头,心想人类就是矫情。
看着那七人贪婪的走进封魂阵中,赵蓁蓁回头问道:“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好像特别想进去一样?”
枫无涯在所有魂魄都进去后,符纸一转,并用灵力在指间冒出一节火焰,点向那符纸。待符纸烧掉一个角后,他迅速将之扔向封魂阵中,同时嘴里喊道:“封!”
瞬间,光芒大作,一个可见的红色结界逐渐升起,很快,就听得结界内噼里啪啦响起,随后便是那些鬼魂凄厉的叫声。
这时,枫无涯回头对着赵蓁蓁道:“活的贪婪,死便贪婪。他们只是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罢了。但是生的时候得不到的东西,死后又如何得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