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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虽然要庄重一些,可到底也不能目中无人,薛蟠朝着左右看了看,微微矜持一笑,“今日倒不是拜我,小子年轻,当不起各位大老板的跪拜,只是兰台老大人将此事交代给我,又特意拿了大印过来,让我随意盖,”李如邦就站在边上,手里捧着雕刻山海祥云神龙出水的红木盒子,“这样的盛德,我是不能一人独享的,故此也说不得要生受你们这一礼了,都起来,请坐下。”
“算起来我虽然主持盐引改派之事,可到底是年轻,怕是许多事儿不能够把握的好,依我的意思,”薛蟠说道,“还是请各位素日里在扬州城里头说的上话的,一起来帮衬着办,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马家家主和刘炳德对坐,就坐在薛蟠的下首,桑弘羊还有贾雨村,一左一右,靠着薛蟠而坐,面对众人,马家家主看了一眼刘炳德,站了起来,朝着薛蟠请安问好,也亏得他虽然是五十多岁的人,打千问好是干净利落无比,薛蟠奇道,“马老爷何须如此客气,从如岳兄这边论起来,您还是我的长辈呢,快起来,快起来。”
马家家主暗暗腹诽,在座的哪一位不比你年纪大,可是谁也不敢在你面前炸翅,如今命门被你按在手里头,只好低头服软,心里暗暗咒骂不已,脸上却是笑的十分谦卑,他朝着薛蟠说道:“大人太谦虚了,如今大家伙都在这里,小老儿敢保证,无人敢质疑大人的公正性,”一来就拿着四大家八大家一起开刀,论起胆气来,就算昔日再无法无天的胡阁老也未曾敢如此大胆,如今偏偏这样的壮举,被一个翰林学士,一个不学无术的衙内联合着一起办成了!
这也不得不说,实在是际遇之奇,马家家主想起了刚才在马车上和马嵩的一番话,说来可笑,有些事情还不如自己的儿子看得清楚,“凡是非常之人,必然成就非常之事,昔日谁也瞧不起胡阁老,以为这一介商人,不足成事,可他偏偏就成了,还把这两淮盐业当做踏板,一步冲天!盐业的事儿,若是想要赚钱,可真真是赚够了,几辈子吃穿不愁是不成问题的,若是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只要是成了事业,那就是惊动天下,一举成名,从此鲤鱼化龙,再也没人拦得住了,起码咱们家这些商人是决计拦不住了,儿子所幸没有得罪薛蟠,还和他结下善缘,马家若是想要换一换位置,也只能趁着这个好时候了!”
“大家伙都是最信任大人的,绝不会有什么不准的地方,”马家家主朝着薛蟠拱手,笑眯眯的说道,“大人已经言明,价高者得,如此一来,最是妥帖不过,大家伙都在这,那里还有什么意见!”
薛蟠又请刘炳德帮衬着办,刘炳德最是滑不留手,岂不知这章程已经定下来了,自己若是贸然掺合进去,好处没多少,到末了骂名还要带一些,故此也就一力推辞,到了最后,坐在马家家主下首的乔致越提议,“请大人自己独断就是,大家伙都在此地,绝不会有什么二话,再者,若是谁不服,请先问过我老乔,再试试看外头那些兵丁的拳头硬不硬!”
薛蟠投桃报李,乔致越如此帮忙,不能不给体面,故此,给了他第三个的位置,刘炳德原本置身事外,随后又在马家家主的劝说下,倒向,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也不强求,哈哈一笑,“如此就好,只是还未开场之前,还要再把有些事儿料理清楚。”
“既然要改派盐引,大家伙就请把盐引拿出来吧,”薛蟠对着李如邦说道,“都拿来了不曾?先收上来,放在桌子上吧。”
已经有不少人已经交了盐引出来,这会子齐大壮指挥着两个小厮,抬了一个黄梨木的箱子来,里头一样样的拿出一个个的牛皮纸袋子,齐大壮唱名,李如邦撰写,林管家检验名单,贾雨村检查复合,众人合力,将众人交出来的盐引,齐齐整整的码在了薛蟠面前的桌子上,盐引并不是都面值一张的,有的可能是五十张一起,或者是一百张一起,并无定数,所以虽然一共有四万左右的盐引,一个桌子倒是也摆得下,一时间大家伙寂静无言,只是听着这几个人在料理此事。
齐大壮得了薛蟠的号令,特意将侯家的事,放在了最后说:“大爷,侯家家主已经在园子外头等着了,他侯家一共有盐引七千八百六十二张,应出两千六百三十张,只是他特意言明,若是大人不能让他进百花厅,这个盐引是不会交出来的。”
“哦?”薛蟠一挑眉,“俗话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侯家一意孤行,悖逆巡盐御史衙门,我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居然敢如此在我面前还摆什么谱?出去告诉他,”薛蟠不屑一顾,“没了他侯屠户,我薛大官人也不会吃混毛猪的,他若是不交出盐引,今日就不必进来了。横竖这样的眼力界,进来也是等死的料!”
桑弘羊瞧了薛蟠一样,眉心一动,在今日之事中,自己的倒霉父亲成了仅次于侯家最晚出来的那一拨人,这个时候虽然进了百花厅,可这议事的无花馆,是不得进入,只能是在偏厅奉茶,唐家是进了,可位置远远在原本就在此地的许多盐商之后,位置的安排是最有深意的,今日之后,只怕这扬州城就要变天了,看到了没有,侯家还被挡在门外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百感交集,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情况了,有这样四大天王的人物被拦在门外不得入内的情况了!
“除了侯家之外,其余的人都到齐了没有?”薛蟠喝了一口茶,问林管家,“林爷爷,你查的如何了?”
“还有一家,恩,是洪林巷石家,未曾前来,也未曾交出盐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