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先生,宋山已经被带到地牢中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被称作子明先生的男人带着半张面具,露出的嘴唇薄而锐利,与他此时眼中沉沉的光彩相呼应,散发出一种骇人的威势。
随着前来禀报的小兵离开,只见子明行至墙角按动机关,片刻之后,暗室左边的墙壁发出机括的铿锵声,而后一面墙自中间裂开,那人踱步而入后墙面又缓缓地合上,严丝合缝得看不出一丝痕迹。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向地牢中仍处于昏迷的宋山,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白皙清瘦的手纡尊降贵般盛起一水瓢的冷水倒在宋山脸上,看见对方惊叫着坐起后,男人慢条斯理地坐在太师椅上,拍拍手边桌子上的一排刑具,冷声道:“说说吧,你和许清发生过什么?”
宋山猝然被泼醒,神志不清下还以为眼前的人就是昨天折磨他的那一个,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跪在地上就开始痛哭流涕地磕头。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求求你别杀我!”
……
再次回到宋家,许清一溜烟地躲进灶房,按下慌乱的心跳,她开始仔细计划起了该如何寻回竹简。
那小小一份竹简,表面上自己也没做什么特殊标记,想要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是竹简中的内容堪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第二个人,更遑论求助了。
有些烦躁地捅了捅灶间中燃烧的柴火,许清听着柴火的噼啪声发呆。
看来她得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肩上沉重的负担又增加了一个,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的,许清懊悔的心绪是怎么都收不住了,就连何金莲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从她手里接过了做早饭的活,并问她是不是太累了。
勉强撑起一个笑,许清冲何金莲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可人生往往就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和何金莲说着话呢,许清感觉到自己下腹一阵抽痛,胯下一股热流涌出。
糟,月信来了!
许是因为昨晚躺了凉地板,许清这次月信过得实在难挨,腹部就像被塞进了一个电钻一样,甚至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被搅弄得隐隐抽了起来。
前世许清没吃过来例假的苦,她记得原主以前也没有受过太大的折磨,可是这次简直是像上下两辈子所有的痛加起来了一般,一下打得许清措手不及,当场捂着肚子就蹲下了身,却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何金莲看她这样哪能不明白许清这是怎么了,连忙撑着许清回了房,给她打好热水,就要去脱许清的裤子。
许清被腹痛搅得本就苍白的脸此刻被何金莲的动作吓得又白了三分。
她连忙拉住何金莲的手,急声道:“舅母,舅母!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看着她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何金莲担忧地问:“你真行?别逞强啊。”
得了许清猛点头的回应,何金莲才半信半疑地出去了。
刚一出门,宋桃和宋锦就凑过来看,何金莲赶紧把门关上,一手提一个,把二人提溜走。
“瞎看什么!这也是你们俩小孩能看的?”何金莲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训人。
宋桃不服气地争辩道:“我怎么不能看了?表姐就比我大了三岁!”
宋锦也跟着浑水摸鱼,“就是!表姐只比我姐大了三岁,我怎么不能看了?”
跛着一条腿跟不上宋锦的宋文达姗姗来迟,闻言就瞪了宋锦一眼,“净会添乱!回去自己领三下戒尺。”
说完立即带着蔫巴巴的宋锦走了去给许清烧热水,留下何金莲母女大眼瞪小眼。
宋桃半步不让,非得知道事情原委。
何金莲也是经这事才意识到宋桃也快到了来葵水的年龄了,只是头一个生的宋渠是男孩,又一直忙着家里的事,竟然都没注意到女儿也到了快要成人年纪。
心底蓦然涌现出一点不舍,冲淡了何金莲要跟宋桃讲何为葵水的尴尬。
她拉着宋桃的手走到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跟宋桃讲许清现在的情况,告诉宋桃她以后也会来葵水,等到那时,宋桃便算是成人了。
宋桃本来十分期待成人,可是听何金莲这么一说,再结合许清今天痛苦的样子,顿时吓得连连摆手,问道:“娘,娘,我不成人行不行?”
何金莲被宋桃的小模样逗得笑个不停,她捏了一把宋桃的鼻尖,笑道:“你不成人那你是什么?看你猴精猴精的,不成人那是要成小猴儿啦?”
这头过得欢快,许清却在腹内绞痛中度日如年,问候了昨天把她扔在地上的黑衣人祖宗十八代,许清勉强支撑起身子换了“月事带”。
垫着这块薄布,许清那是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翻身就把血沾到床单上。
她欲哭无泪,只恨自己忘了提前缝几个卫生巾,只好在无尽的僵硬中挨过连绵不绝的疼痛。
何金莲见她身体不适,无论许清怎么说也不同意她今天进城摆摊,而是带着宋桃一起进了城,让宋桃给她打下手。
昨天的人气为她们今天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可是等到何金莲自己要一边收钱一边夹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昨天许清得有多累。
顾客的要求各不相同,这个多加一份菜,那个多加一份肉,今天还根据昨天许清的建议,推出了纯瘦肉和纯肥肉的夹馍,以及夹猪下水,因为夹猪下水要比肉夹馍便宜一文钱,所以还是吸引了一些想尝鲜的顾客,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宋家小摊上的猪下水夹馍甚至快要和肉夹馍齐名了。
宋渠今天赶在晨读前便依常元所言来到了小槐市,寻找着自家摊位的影子。
嗅着熟悉的香味,宋渠穿过长长的队伍走到了何金莲身边,正要说话,却被一道不满的声音打断。
“喂!你这个人怎么插队啊?”
说话的人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翁,看着年纪五十出头,腰板挺得倍儿直,手上拿着的与其说是拐杖,不如说是一个装饰,仔细看来,老翁竟然比宋渠还要健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