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何金莲在担心什么,许清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宋文达一家是男主的家人,许清从不怀疑他们的品行,但亲眼见到如此清贫的家庭却能在金钱的诱惑下面不改色,谨守着底线不动摇,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让与宋家人合伙做生意从为了攻略他们不得已为之的事情,转而变成了认为他们是可以真心实意结交、依靠的伙伴。
吐出一口浊气,许清微笑着转身朝向他们二人,“舅母,地契我不能收,但白夫人前脚刚走,我们后脚跟着还回礼物未免有些下了他们的面子,不如等白夫人生辰时我们备礼贺寿,再一道将地契还给她,如何?”
宋家夫妇先前被许清交过底,所以此刻对许清的决定是欣慰居多,但宋桃和宋锦在后头听着却是盈了满腔的惊疑。
姐弟俩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疑问。
“飞来横财说不要就不要,许清她真的舍得?”
二人的问题还没问出口,许清就被倍感欣慰的舅舅、舅妈拉了过去。
何金莲夫妻俩没说太多的话,只拍着许清的肩不住地念叨着“懂事了”云云,许清本着人设需求配合他们抒了一会儿情,又追忆了一下原主父母,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找借口躲回房间画自己的扑克牌了。
之所以选择扑克牌,是许清自知画技欠佳,再复杂的卡牌她画不出来,再加上前世她满心扑在厨艺研究上,对这些桌游类的东西了解也有限,熟悉的也就是个扑克牌和麻将,还都是从小跟奶奶一起玩的。
噢,倒是还有个UNo!
想了想又很快许清摇头否决,那个玩法没有扑克牌多,只能做一次性的买卖,自己这初出茅庐的新人,如果不拿出点含金量高的东西,很容易就被拒之门外了,等万一要是哪天缺钱了再做吧。
收拾好行囊,因为何金莲上回坚持只拿着一半的钱,所以许清现在足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小富婆了,当即大手一挥请何金莲和宋桃坐牛车进城。过往都是腿儿着去,最初可把许清累得够呛,就算现在体能上来了,但对于这种能偷懒的事,许清才不会逞强放弃的。
三女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城里,何金莲照例要去绣庄交帕子,许清则带着宋桃去回春堂给宋渠抓药。
上回来的时候许清正昏迷不醒着,这次才算认清了到回春堂的路。
回春堂差不多就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前院用作门脸,开了两扇门,路过的人能将大堂内的药柜、抓药的小童看个完全。阵阵药香从其中逸散出来,屋内倒也算得上整洁明亮,可要说与许清上次买调料时路过的百草堂比起来,却是差远了。
那百草堂不仅盖了个双层的小楼,更是坐落在县城中心区,气派极了。
许清曾问过何金莲当时为什么指定这家医馆,何金莲说是因为回春堂价格实惠、药材的种类也多,孙大夫还总是组织些义诊,所以老百姓有个病啊痛啊的都爱去回春堂。
“原来是这样。”许清摸着下巴估摸着砍价的区间,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忧虑,但那道念头划过得太快,许清还没抓住,就深深地陷入了和孙大夫砍价的你来我往中。
“怎么样,孙大夫,我的诚意可都是在这里了。”许清把带着的小包袱摊开在孙大夫面前,里面放着三样东西,分别是香囊外壳和许清整理出来的急救手册,还有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罐子。
伸手将一张药方递交给孙大夫,许清笑着说:“这是我这精油的配方,您可以先看看。”
照理说配方属于商业机密,不应该轻易示人,可许清有现代萃取技术做后盾,加上对孙大夫人品的信任,自然不怕这些。
孙大夫拿起一张药方皱着眉打量,面对医术的事情,他总是分外严肃,就算许清拿出了足以吸引他给许清终身免单的急救方法,孙大夫还是没松口和许清做生意。
“这方子里倒都是些常用的安神之物,只是这精油,是为何物?”
他的疑问许清早有预料,微微一笑,只见她不急不徐地将那个与盐罐子差不多大的小陶罐推给孙大夫。
不疑有他,孙大夫直接伸手接过了陶罐,许清一句“小心,罐子上有……”的提醒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孙大夫脸色一变。
手上的罐子腻手极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外面包裹了厚厚一层,和皮肤接触的感觉让爱洁的孙老大夫浑身鸡皮疙瘩乍起,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把这罐子丢出去。
“油……”
许清卡在嗓子眼的最后一个字被轻飘飘地吐出,她低头清了清嗓子才勉强让自己没笑出声。
她这粗陶罐是捡来的,估计是残次品,甚至连层釉面都不曾有,所以兜不住油,再加上这里的油是每天趁做饭的时候悄悄昧下来的,攒了不少时间才够萃取消耗的,在这过程中已经一点点地渗进陶罐之中了,不然她也不会用油纸把这个罐子包得这么严实。
精油有许多制法,许清手头工具不多,时间又紧迫,所以选择了最简单的浸泡法,即将花叶浸泡在油脂之中,使其内含的芳香烃溶于油脂之中,淬炼出精油。
这小小一个罐子耗费了许清不少心力,其中浸泡的原材料正是许清新发现的野山茶茶叶,借着砍猪草的机会,许清摘了不少回来,又为了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最好的效果,许清每天都要去把树叶子尽可能地捣碎,几天下来手臂的肌肉都比先前硬实了几分。
总之是好不容易制出这一小罐底的阉割版茶树精油,还因为淬炼工艺的简陋使其味道算不上浓烈,但是歪打正着戳中了孙大夫的喜好,他是医者,本就不喜欢什么浓重香料,茶叶精油清新的气味倒是让他耳目一新。
“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