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在一旁虎视眈眈着,宋哲也不敢一再地挑战宋文达的底线,满口答应着他的要求,一脚踹在宋武成的屁股上招呼人同自己一道去宋武成家取东西。
宋哲的本意是怕宋文达在遗产数目上做文章,可当他看着宋武成将其变卖得只剩一堆破烂时,崩溃边缘的宋哲想直接踹死宋武成的心都有了。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只见在宋哲带着宋武成离去后,无热闹可看的村民大多都自行散去,只剩几个想借机攀附白家的还留在原地打转。没想到白珏竟然双手一合,将宋家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临了还朝外面张望的人做了个鬼脸,让外面守着的人是心里着急上火,面上还得挤出笑来讨好这位小祖宗。
宋家女眷多,白老爷自觉地揽上宋文达的肩,将院子留给女眷们,二人一同去了宋文达书房。
何金莲目送着白老爷和宋文达远去的背影,心中实在是担心宋文达,可让许清一个人面对白夫人,何金莲也委实放心不下,只好借着去主屋搬桌椅板凳,竖起耳朵听白老爷和宋文达交谈。
白老爷名为白朔,实不愧是生意人,与人交谈时热络但分寸感十足,三言两语的就能拉近与人的距离,即使是宋文达这种性情寡淡、不善与人交际的书生,白朔也能很快找到他感兴趣的话题并与之攀谈。
听了两耳朵后何金莲这才缓缓地放下心来。
正巧宋桃进来帮她将桌椅板凳一同搬了出去,本来何金莲还担心白夫人坐不惯这种矮脚板凳,没想到白夫人已经一撩衣摆,半点架子也无的坐在了矮凳上,还主动地和二人交流起来。
何金莲的本意是想给许清压阵,可面对这明显身份不一般的一群人何金莲属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白家来人的善意她感觉得到,正因如此,何金莲更怕自己招待不周给许清丢脸,只好跟个陀螺一样四处转。
可桌椅板凳都被白夫人的婢女擦了个干净,就连地上方才带起来的土都被清扫一新,何金莲又想着要给客人烧水,白夫人的婢女竟也急急地从她手里抢下了水壶。
“宋娘子若是不嫌的话便让奴婢来忙吧。”
“没,不嫌不嫌”,听了这话何金莲赶忙摆手,忙惯了的她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这些小事哪用的上姑娘,我来做就可以,小心烧火弄脏了姑娘的衣裙。”
闻言婢女先是一愣,接着便笑开了,“宋娘子叫奴婢一声姑娘当真是抬举了,您叫奴婢秀儿便可,夫人带奴婢来就是不想劳烦您,若是让夫人知道我偷懒,那秀儿可要挨罚了。”
秀儿是个圆脸,笑起来脸上带着些红晕,看着像个小苹果似的。她手脚麻利地烧火、舀水,再轻巧地将大水壶安置在灶上。接着何金莲往东她往东,何金莲往西她往西,何金莲都怕这姑娘抢着把家里家务活都包揽了,赶忙不再转圈,走向了正在和白夫人聊天的许清身边。
白夫人此刻正热络地拉着许清的小手,直把许清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一边夸着许清,白夫人也没有忘了何金莲,问了何金莲的年龄、姓名后爽朗一笑:“那我也不跟大妹子客气了,我本家姓徐名漪,虚岁四十,金莲妹子大可叫我一声徐姐姐。”
面对徐漪,何金莲还是有点紧张,连忙摆手说“不敢”,倒是进入社交状态的许清应下了徐漪的橄榄枝,笑着拉起了家常,其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徐漪对她高看一眼。
徐漪出身不低,从小到大见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是人是鬼她一眼便能分辨出。
原还没体会到这姑娘究竟是怎么使得王德赞不绝口,现下一看倒还真有几分胆识。
他们白家虽然没有胡家那么张扬,但在青阳县还是有几分威名在的,普通人家大都像刚才外面那些人一样,只敢远远地凑着看上一眼,或是巴巴地想贴上来,能像许清一样谈吐自如的倒是少见。
心下认可,徐漪脸上的笑便愈加真切起来。
何金莲和许清感受到她的善意,也慢慢地热络起来,三个人话家常倒是好不愉快。
在三人说话间,白家带来的东西被一点点地搬进了宋家院子,把小院的一角堆得满满当当。
打眼看去,在一堆东西中两口大麻袋和三个圆滚滚的陶罐分外的引人瞩目。
王德此刻担任了讲解员的工作,把东西一样样地打开给三人过目,麻袋里装的分别是米面,虽没说重量,但许清目测至少有百来斤。
陶罐里是细盐、猪油、豆酱,此外还有满一兜子的冰糖、码得整整齐齐的几十条猪肉并上四支猪蹄,另有些调料、布料、文房四宝等零碎的东西,都是当地人常用的礼品,既体面也不过于贵重而让宋家人接不住,反倒遭人觊觎,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虽然别的东西价值高,但猪蹄和文房四宝真是送进何金莲心里头去了——文房四宝是宋渠现在正需要的,而猪蹄在当地有祝学子金榜题名的美意,让人不得不感叹白家的周全和仔细。
望着徐漪真诚的目光,何金莲客套的心思淡了不少,感激道:“这,这可怎么是好,如此多的东西……”她有些无措地望向许清。
许清到底是在国宴上做过菜的,要说大人物的压迫感,徐漪和那些领导人还是差了些。尤其徐漪态度极好,所以要说怕,许清是真没多少,自然在态度方面就更好拿捏程度。
一边哄着腿边的白珏,许清一边微笑着对徐漪说:“夫人这可就和清娘见外了,小公子玉雪可爱,无论是谁都不舍得见他受苦的,那日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当得夫人如此厚爱?”
“哎”,徐漪摆了摆手,“不怕你们笑话,阿珏是我夫妻二人的老来子,平常我们两口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所以给清娘多少都是值得的。这些东西也就聊表个心意,真正的是我白家永远记着清娘的一份恩情,从此在这大雍境内,清娘拿着我这玉佩,我白家产业尽可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