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给昏睡中的宋渠把了脉,转身写下药方递给宋文达,示意宋文达和宋锦跟他出来。
关上宋渠的房门后孙大夫才道:“小宋秀才没事,就是普通风寒,最近天儿凉的快,小宋秀才身子比常人弱,更要多注意保暖。我开的药吃上几副,再吃点滋补的,仔细调养几天就没事了,另外让小宋秀才要多注意休息,我再给你写一副安神的方子,平常要是失眠多梦的话可以吃着看。”
趴在门背后支起耳朵使劲听的许清闻言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孙大夫医术不算高明,没查出来宋渠如今这般是那种下三滥的药物导致的。
提了提药箱,孙大夫道:“小宋秀才这病来得急,去城里抓药还得拖上一阵,怕是不好。正好我随身带了些药材,先给你们抓上几副拿去煮药,以解燃眉之急。”
宋文达连连称是,顺着孙大夫的暗示问了诊金,只见孙大夫支起两根手指道:“诊金并药钱,共二两银子。”
握着门板的手发出“嘎嘣”一声,许清眯了眯眼睛看向那故作高深的孙大夫,心中暗骂:二两银子,你丫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许清这边急得要死,宋家本来就穷,这许老头还是个见人下菜碟的,竟然看宋文达好说话就狮子大开口地要这么多钱,以前虽然听说过他的诊费起伏不定,但二两银子都快赶得上宋家一年的积蓄了!
可是尽管数额不小,宋文达也只怔愣了一瞬间后就要进主屋拿钱。
原主贪财的黑历史还留在宋家人心里,许清就算气得快把门板捏碎了也没有理由出门阻拦宋文达动作,万一一个不好招致了宋文达的反感,那自己在宋家的最后一块浮木也要没了!
可是如果不拦住宋文达,让他把钱交了出去,那自己想拉着宋家人入伙卖卤肉的事情不就更遥遥无期了吗?
正在许清进退两难之时,宋锦却一把拽住了宋文达的衣摆。
“许爷爷,我记得上回您给张村长看病的时候只收了五十文的诊金呀。”宋锦卡巴着大眼睛,状似天真地说道。
虽然许大夫乱收诊金这事不算秘密,但被宋锦这么当面挑明的许大夫还是第一次遇到,脸上的面子顿时就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一声说:“张村长和小宋秀才看的不是一种病,你哥哥要静养,小孩子一边去,别添乱。”
谁知宋锦接下来掰着手指开始报许大夫给其他人看病时的收费,当着宋文达的面,宋锦将谁家的症状是什么,许大夫是只开了药方还是并上抓药,最后收了多少钱的诊金一条条地说了出来。
高高低低的数字在许清眼前变成心电图似的折线状,心中暗啧这人真是为了敛财连脸都不要了。
看宋文达脸色有些变了,许大夫咬咬牙说:“行吧,看在都是乡里乡亲的份上,连药钱只收你们一两银子就成。”
宋锦尤嫌不够,正要接着数其他村子的人,许大夫赶忙抢在他之前道:“我给你们家开的这方子可跟其他人家不一样,你们家这位是读书郎,身体娇贵些,跟那些庄户人家用药是有差别的!你们要是想用那种药也可以,但小宋秀才体弱,对身体有没有损伤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他最后一句话隐隐带上些威胁,不着痕迹地瞪了宋锦一眼。
一言不发的宋文达拉过要说话的宋锦,将其拽回屋子里,父子两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出来时宋文达手上已经拿了一块银馃子。
宋文达一瘸一拐地将许大夫送出家门,他望着远方的田埂在门前站了许久,叹了口气后拖着那条左腿慢慢地挪回了主屋,本就清苦的面庞又笼上了一层阴霾的愁云。许清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沉重。
原文中有提到过宋文达的过去,他本也是年轻轻就中了秀才,正是前程似锦的时候,其名声虽不比现在的宋渠,但在南水村那也是响当当的,村子里逢人但凡提到一嘴宋文达,都要说老宋家祖上积德,以后可有福气呢。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宋文达为了给人摘果子润喉从树上失足坠落,被人救回来后昏迷不醒好几天,再醒过来时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腿竟然跛了!
身体有缺者不能参加科考,宋文达的科举之路也就此被阻断,一瞬间宋文达就从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成了说不到亲的跛腿宋大,说是云泥之别都不为过。
当时与宋文达一起去摘果子的还有他的弟弟宋武成,但是宋武成回来之后像是被吓傻了一般,问他什么他都不说,最终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原主的姥姥伤心之下拍板分家,宋老太太给出的理由是见到他们兄弟二人在一起就会想到伤心事,不如各过各的,虽然这样说略有些牵强,但当时宋老爷子丧期未过,宋家又出了这样的事,大家为了让宋老太太不要伤心过度,也就顺了她的意思。
可惜即便是分了家,但在一个村子里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宋文达的前半生被弟弟吸血,后半生又摊上原主这个外甥女……
许清惋惜地摇摇头,原主姥姥去世后,除了本人以外,现在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她知道宋文达腿受伤的真相了。
但自己尽管知道,却不能说出真相。一来自己在宋家的地位估计还不如宋武成呢,贸然说出去还得背一个挑拨的骂名。
二来许清深谙说多错多的道理,她手握世界剧本的事一旦暴露,那就一辈子都别想安稳生活了!
反正按剧情走,宋渠最后也会为宋文达报仇,自己只要安静不作妖,宋文达应该能活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吧。
拍拍胸脯,许清劝说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赚钱上面来,毕竟这才是宋家以及自己现在最紧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