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下令
这事朱慈烺当然不会拒绝，本就是为了散心而来的，更何况是和李月多说说话。
随机朱慈烺便回溯起自己的记忆将这个躯体所经历的大半辈子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但其间也不只有悲痛，更有朱慈烺对大明的夸赞，譬如什么北国风光再如什么风情。
说的李月是一会担忧一会又万分向往，朱慈烺所描绘的精彩世界，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完全无法抵抗的。
直到最后李月才一阵黯然道：“只是可惜那些风光我是看不到了！”
这里就如同一座牢房将她死死关在里面。
朱慈烺拉着少女小手笑着道：“如果你想去看，以后我带你去就是！”
“真的？”李月素面朝天问道吓得煞是惹人怜惜。
“当然！”朱慈烺回答得很是笃定。
李月当然很开心，因为这是朱慈烺对她的承诺不管能不能实现，但终究有那个可能。
随后朱慈烺和李月攀谈了良久，甚至于他连天色渐晚都未曾注意。
直到落日的余晖普照大地两人才从情意绵绵中退了出来。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特别是对于李月来说明明只是匆匆几次见面的人，现在却能让她如此放开自己。
正当朱慈烺笑脸盈盈准备送李月回去的时侯，李月却紧拉住他的手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要走了？”
这话问得很突兀，现在这个时辰了可不是该回去了吗？
但随机朱慈烺便反应过来，李月所问的恐怕是指的是自己要离开。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的朱慈烺才缓声道：“是的！”
“走了你还回来吗？”李月又是问道，气氛顿时显得伤感。
这个问题朱慈烺很不好回答，几乎可以预见的后金国之行让他对今后的情况完全乐观不起来。
若是现在给李月以希望，对她来说是不负责的。
见朱慈烺不答本就心情低迷的李月此时眼中更是泛起了泪花。
对李月来说，现在有一种将要失去最宝贵最珍贵东西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李月心中作痛，这是以往被人欺凌都没有的感觉。
见此情形的朱慈烺长叹一声，将李月揽入怀中，现在两人就这么无言依偎在一起。
良久朱慈烺才道：“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的！”
李月不由将朱慈烺抓得更紧，现在的她还在害怕。
朱慈烺轻声细语安慰了许久，李月才止抽泣。
看来自己等会儿要把人送回去，还少不了一番劝慰。
此时作为大明最高权力中枢的大殿内却是一片嘈杂之声，这让大殿的秩序为之荡然无存。
大殿的帝位之上大明皇帝见到眼前情形却是一筹莫展，即使他再大权独揽，可毕竟此时朝野上下一片反对之声。
昨天他就将自己的意思透了些风下去想让众臣体察自己的意思，结果今日依旧是这番光景。
几乎所有人都对自己的决定投了反对票。
如果要强行推行自己意旨，那么将要付出的代价将会很大，这乃至于动摇大明之根基。
在这个乱世里对大明来说，这无疑是极为危险的。
那么为了自己的儿子，亦或者说为了当初那个爱之切的人自己是否值得承受这样的代价。
直到此时大明皇帝还在纠结和犹豫。
但随即他又泛出苦笑，自己的犹豫本身不就代表做出了决定。
这样他感觉到心中发痛，但不是因为无法保护自己爱人，因为作为一个合格的君主是不会后悔自己的任何妥当决定。
大明皇帝所悲伤的却是作为一个自认为伟大的君主，他的意志却也要妥协于臣下。
但这种痛以及其中蕴含的对某些人的恨，大明皇帝都很快收了起来，毕竟君不秘失其邦。
“陛下，两国交质宿为传统，更是与后金休战的约定之一，无论家国着眼均是百利无一害！”此时就长者在大殿上呼吁道，现在当然也是对皇帝的劝谏。
顿时众人又短暂达成一致一副为国为民着想的好官员。
大明皇帝冷漠的看着这一幕，他心里也清楚，这些人是在给他演戏看目的就是为了造势，然后胁迫自己。
原本大明皇帝是根本无人敢违抗的，但此时却几乎是上下一心，他们所形成的合理即使是他也难以撼动。
这个场景上次出现却是在他刚继位没多久时，那时他根基维稳面对如此情形自然而然的便被击垮。
“咳咳……”他干咳两声，但无奈下面人声音太大，现在他的声音完全被掩盖下去。
下面依旧吵吵嚷嚷，这可把皇帝身旁侍立的大明虎气得不轻，现在下面那些人是越发放肆了。
当初自己手中，可是覆灭过不少大世家的他不由冷笑。
在皇帝指尖一个小动作的示意之下，他便往前踏上一步用自己那堪比野兽的声音吼道：“朝堂之上尔等可有君臣之礼？”
声音冷血而残暴，有些胆小的被这么一吓有的还差点瘫软在地。但对于这世家中领头那几位老者来说却如同清风拂山岗一般淡然处之。
“臣等无礼，万死……”一众臣子们立即拜向高处的皇帝口中连连告饶。
总的来说大殿里是安静了下来，明眼人也都能看出他的决断将要出来了。
“尔等所议为国为民……准……”
大明皇帝声音冷冽让人看不出喜怒，就这么冷冰冰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这样的大明皇帝也更让下面的臣子们感到害怕。
先前众臣联手将朱慈烺到后金国为质，可是实实在在触怒了大明皇帝，现在大家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可又该担忧如何面对大明侯的怒火了。
大明皇帝对此越是冷漠，那么对众臣来说，现在就越是胆寒，因为以往那些大世家陨落的时候也是如此光景。
“陛下圣明……”大殿内众臣尽皆拜道，他们就这么把朱慈烺给卖到了后金。
大明皇帝冷漠的看着下面众人，特别是跳的最厉害的那些个世家之主心中一个个被他记了下来。
随后，却听大明皇帝声音更加冷漠道：“但你们也更要戒骄戒躁，切勿有了些许得意便害得自家万劫不复……”
“陛下教诲，臣等谨记……”
说这句话的时候下面有一部分人腿肚子是在打颤的，他们有的是做了亏心事，再有的便是单纯的胆小。
大明皇帝这句话所透露的出来的浓重杀意，现在几乎就等于直白的说，你这些人不要被我抓住了把柄，否则自己便让你们全家没命。
“颁布旨意，退朝……”说完这句话大明皇帝便径直站起身来在侍人的簇拥下离开大殿。
待他走了好一会儿，大殿里前方几人才抬起磕在冰冷地面上的额头。
然后后面的人才一个接一个的抬头来，但此时没有大明皇帝在，众人的心情却依然很沉重。
作为大明皇帝心腹的几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后，便往大殿外走去。
方才他们没有反对大明皇帝的意志，但却也没有站出来表示支持。
虽然做了中立，但对大明皇帝那边来说这依然是一种背叛，只不过比起大殿内其他人来说，他们的这种背叛相对来说要轻一些。
而还留在大殿内的众人此刻心中就确实有些不安了，皇帝的怒火，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这伴随着血雨腥风。
“你们都散了吧，该去官署办事的办事，没事的就自己回家去……现在”领头的几位老者之一出言道，他们几人承受的压力无疑更大。
在一片告辞声中众人这才各自起身，然后便往大殿外走去，但这些人目光中的凝重却是丝毫未减。
而留在殿内的几位老者也各自不知声徐徐往大殿外走去。
待到走到空旷地带后几人中才有人道：“陛下现在是越发能忍了……”
“这之后注定将有几家会陨落，否则陛下的怒火难消。”又一人做出判断道。
“为了一小儿，陛下又一次站在了咱们对面，看来当年那人的影响直到现在都未曾消失！”又有一人缓缓道，这家伙老得已经佝偻着背。
“陛下的心思一直都未变过，其实他和咱们本就不是一条心！”最开始说话那人冷声道。
最后默不作声那人此时却平静道：“所以咱们要做的便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朱慈烺回国，让陛下断了这方面的念想。”
而这时其中一人也难得心宽了一些不由笑道：“这也亏得考虑周全，老夫原以为是后宫贵人们大发善心才提议将二公子迎了回来，自己却没想到其着眼点是在这里……”
“是啊，而咱们这一次也不得不被她利用一次了！”现在有一人苦笑道，被人堂堂正正利用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佝偻老头接着便道：“哈哈哈哈，她在利用咱们，咱们何尝又不是在利用她？现在请诸位放心，她若想让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以后靠我们的时候还多！”
几人均是点了点头，因为这话确实说得没错。
“谁说不是，但……将军们最近和二皇子那边走得有些近！”有人突然提出这么个话题道。
过了一会儿其中才有人道：“既然他愿意冒那个头就随他自己吧！”
随即这几人便加快脚步往宫外赶去，因为他们需要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
“陛下已经做出决定了？”
宫墙深处一处华美的楼阁之内一位高贵华美的中年妇人对身边侍女悠然问道。
“娘娘，陛下已经下旨让皇子去后金为质！”身边侍女柔声道，神色中满是谦卑。
眼前这个美丽女人，可以说是执掌了整个大明半个后宫，对于她们这些小女子来说，这无异于神一样无可违逆。
这位妇人自然便是大明皇帝的贵妃，二皇子的母亲。
此时听到这个满意的答案后，她的神情才缓和了一些，然后便看向了窗外的湖光春色燕凫回塘。
“你下去吧！”她人身侧，素为心腹的丫鬟出声示意那侍女退下。
楼阁内本就人少，这侍女一走后便只剩两个人留在原地，其余随侍的侍人婢女都隔得老远。
“娘娘，这下咱们可以安心了！”丫鬟此时带有笑意道，自家主子心头大患被除去，现在的她也一样感到松了口气。
更不用说，她当初本就和朱慈烺之间结下大仇，如今朱慈烺被赶到外面，现在的她如何能不感到痛快。
“还不到高兴的时候，为了朱慈烺个人，陛下此前竟还放出风去，表露不想让他为质的意思，这说明陛下的心还是向着他的。”
她缓缓转过身，一派从容优雅把大国之妃的高贵诠释的淋漓尽致，任谁初次见了她，这怕都的有敬仰与孺慕之意。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妄言了！”丫鬟点头道。
这一点也确实得重视，大明皇帝侯的态度本就至关重要。
“此次靠的是世家们才将朱慈烺赶出去，若不能将他给彻底除去，那么下一次咱们又该靠谁？”她秀眉一皱道。
见自己的娘娘忧虑实在太多，她便宽慰道：“娘娘怕是多虑了，咱们的皇子若是有各大世家支持，就算朱慈烺运气好从后金回来，他又拿什么和和二皇子斗？”
娘娘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是摇了摇头，自己对自家这个婢女的见识实在有些无奈，但她还是解释道：“现在这正是我所担心的，皇子若是和各大世家牵扯太深，这就算没有朱慈烺在，恐怕帝位也落不到他头上！”
丫鬟不解便问答：“这此言何意？”
她本不愿解释的，但可能也是为了说给自己听便道：“若是依靠世家力量太太重，便是继位之后世家们对君权的掣肘便太过。”
“你说，陛下会让这样的人成为太子吗？”她回首看向丫鬟道。
她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自己以前还真的没注意，还以为那么多人支持自家皇子是好事，现在却没想到，在里面隔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世家只可以利用，当然……他们也会利用咱们，但咱们决不可和他们困在一起！”她人转过身看向窗外远方山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