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杀无赦
“皇子这可如何是好……这天色已经暗淡，现在这么拖下去可不是办法。”朱慈烺身后，李宇缓缓道。
“皇子不如让臣前去将这些百姓说服吧！”一边的钱多建言道，他实在不想这些白族百姓被人愚弄。
朱慈烺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这二人的话。
“大人您前去说服他们……先不说你的话他们会不会听，恐怕你还没发话就被人砸死了吧！”李宇半开玩笑道，其实也是劝他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
钱多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四周红了眼的白族百姓，顿时对自己自信的三寸不烂之舌第一次没了信心。
“百户你手下人是骑兵，难道没有配备马刀？”朱慈烺平静问道。
百户不明白怎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老实答道：“回禀皇子马刀自是有的。”
“那就不要犹豫，不管前面拦的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现在挡我者死……”
若是先前不明白朱慈烺的意思，在听了这句话后百户再蠢也该明白了。
但……他却犹豫了，打了这么多年仗他还没有单纯的屠杀过老百姓。
“皇子如此未免太过狠辣，不但有损天德，更会让白族百姓和我大明离心，对以后进逼白族惹下麻烦。”钱多劝解道，他决计不想看到惨剧发生。
朱慈烺面不改色只是沉声道：“这人心多畏威而不怀德，你现在对他们仁义而人家未必会感恩，现在这种混乱情况最好的解决方式便是以雷霆万钧之力将一切阻碍清扫干净……”
说道这里的朱慈烺继续道：“且……此次议和要让我大明气势不弱，咱们还缺了股煞气，现在这需要见血了……”
这话不带丝毫感情，视数人命如草芥的皇子让众人对这位宋王认识又深了一层。
朱慈烺这种人不成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绝对是纵横一世的大枭雄。
可此时朱慈烺只是冷冷对百户道：“让底下兄弟们动手吧！”
百户还在犹豫……
虽说他也经历过这腥风血雨，但他自己却绝非弑杀之人，但方面对老百姓下手更违背他的本心。
“百户你要抗命吗？”朱慈烺厉声道。
人心这本就难测，甚至某些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内心最深处想的什么，只有在最关键时候做出选择才能真正看明白。
当朱慈烺下达武力开道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内心没有触动。
他也曾经历过尸山血海，及时再惨烈的场景都很难让他多看两眼。
“皇子真要杀光么？”百户颤抖着问道，此役之后他的名声便彻底丑了，说不定还会面对皇帝的责罚。
“谁让你杀光，本王让你只管用刀子赶人就是了……”朱慈烺不耐解释道，这人的理解能力还真差，不是让他真的屠城。
就在现在由于明卒的软弱让老百姓的行为便更加过分，甚至有胆大的敢拿扁担之类的东西来袭击明卒们。
“还不奉命……”朱慈烺冷声喝问道。
不得已的情况下百户只得奉命。
“臣遵命……”
随后百户便叫来了传令士卒将朱慈烺交代的东西，经过自己修饰一番后不疾不徐的说了出来。
“你去传令几位千户，对那些目无法纪的刁民一律不用留情强行驱散……”
可还没等百户说完便被朱慈烺给强行打断。
“那里那么麻烦……”
朱慈烺很是不耐，再这么耽搁下去，天可就真的要黑了。
他直接向那传令兵道：“传令各部敢有挡路者格杀勿论……”
“是……”那传令兵立即应道，他那能感受到这位皇子的怒火。
“还有告诉各部，若他们半个时辰未将这些人驱散就地免职……”朱慈烺冷冷道。
一听这话钱多和李宇相视一眼，心中同时泛起了波澜，对这位皇子的手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道命令一旦传下去各部不尽心不努力都不行了！
都岳今日怕要血流成河了！
想到这个的钱多心中不由发苦，这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但他今日却无力改变什么。
或者说他现在可能改变什么，但他却不能去做。
诚如朱慈烺所说此次明国出使谈判确实需要带些杀气……咱明国不是怕事儿的人。
…………
队伍的前方白族百姓们的人浪越发高涨，他们在发泄在释放自己的不满。
由于被怂恿且没有股强有力的力量把他们打醒，他们现在处于一种麻醉的状态，在这种状态里他们有种报复大明的快感。
“看明军不敢拿咱们怎么样，他们害怕后金……”
这句话无疑增加这些人的信心。
是啊！明军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后金国的强军可不会让他们乱来，他们现在还敢把这里人杀光不成？
看着已经有些疯魔状的人前军百户手下的几名军侯无奈摇头，然后这些人齐声对身边传令士兵道：“谨遵皇子谕令……”
随后传令兵返回复命去。
原地有百户震声道：“诸位……皇子的话你们也听见，若想保住咱们屁股下的位置，今天就得见大红了！”
几位自然明白什么是见大红。
也不需要谁人组织，他们立即就走向了自己所部然后开始传达命令。
这群刁民老子早就想对他们不客气了，还敢打我手下的兄弟……刚才那位千户心中不住道。
“你们都听着……把刀剑都抽出来，敢有贴近者格杀勿论！”那人声音冷厉道。
其手下士卒齐齐喊道：“是是是……”
顿时刀枪出鞘杀气冲天，这里冷冽的寒风似乎让温度又降了几分。
“退后……”明卒们齐齐怒吼。
但并没有多大卵用，混乱的人群就算想退也根本无法得到组织，现在被这声音一吓反而让场面更加混乱。
见此场景后面是千户冷声道：“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士卒们也将这话喊了一遍，这顿时便是寒光四起血色一片。
“啊…啊…”
人群发出惨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些明军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
“逃啊……”现在这人群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
但这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跑得掉的，明军的阵列在前行，总有人被他人挤到道路中间然后……面对死亡。
士卒们不杀百姓，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他们的行为就如大河决堤般抑制。
百姓们饱受战火需要发泄，可明军士卒们却更需要发泄，他们长年累月在外戍守这心中又岂能没有郁结。
而杀人无疑是最后的发泄方式，特别是当他们当精于此道时。
手起刀落人头滚滚……下了马的明军骑兵面对普通老百姓依旧具有压倒性优势，现在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看着眼前惨烈一幕百户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名声算是臭了。
李宇却面无表情，对他来说……一切的一切都该为大明的霸权让位，死些许贱民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对于钱多来讲他心有天下的症结不自主就犯了，由于不忍所以他把头转到了一边，丝毫不给朱慈烺面子。
朱慈烺看着眼前场景，对此他也不能说毫无感觉，但由于穿越者的缘故，除了有数亲近的人以外他很难把其他人当做同等生命看待。
明国使团的行进速度恢复，这场混乱就如幼小的树苗一般稍微大点的风浪就能将它连根拔起。
血腥之气四逸使道路上倒下了许多尸体，现在他们的同胞们正在竭力逃命，明卒们只是平静通过，此刻没有人去怜悯这些惨死的可怜人。
“看吧……本皇子说过这才是最有效的方法……”朱慈烺淡然道。
钱多几人皆不出声，他们不想评论此事对错，如果此刻非要说错的话，那他们之前入城的决定就错了。
逃跑的白族百姓依旧是混乱无序的，几万人拥挤的环境逃跑变得很艰难，此刻靠内的人根本跑不掉。
当死亡来临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一个问题，既然逃也逃不掉……为什么不跪下来表示臣服呢？
有了这个想法就有人去做……
扑通一声当马刀要斩到某人头上时，那人直接跪了下来等待命运的判决。
那名明卒犹豫了，然后将马刀慢慢放下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而就是因为这个士卒的行为让四周的百姓找到了自己的生机，于是又有人跪了下去。
扑通扑通……
前方军侯愣住了，原本他还想训那个心软的士卒呢！却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没有骨气，反而一个个都是怂蛋。
而在使团中间的朱慈烺指着前方一片片跪下去的人群声音悠然道：“人心难测畏威不怀德啊……”
钱多一脸惊愕，他徐徐转首看向朱慈烺这个改变他三观的少年。
人心畏威不怀德……赤裸裸的事实摆在了钱多面前让他有些难受。
“大人饶命啊……”
“放过我们吧……”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们此时一个个都软了下来，朱慈烺用刀子让他们清楚自己还有下跪求饶的天赋技能。
老百姓就是这样，他们本就不在乎头上端坐的是酋长还是皇帝。
他们先前不要命的扑上来完全是由恐惧驱使，在加上有心人利用才会忘乎所以。
鲜血和残肢才让人们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只是卑贱的小民，而不该纠结于他们和明人。
甚至准确来说，在百多年前普天之下谁又敢说自己不是汉人？
“传令下去跪着不杀……”朱慈烺冷冷道。
一边百户赶紧应道：“是……”
之前他对朱慈烺态度和普通士卒差不多，更多的是有敬爱，而现在他的表情明显多了畏惧。
止住百户要去传令的动作，朱慈烺继续道：“还有派人下去封闭四门，将刚才那煽动闹事之人全部给抓起来！”
“是！”百户恭谨道，他对那些人也是愤恨不已。
钱多就这么看着这一幕对朱慈烺敬畏有加的百户让他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这支军队的影响。
不是说他想抓权，而是这种变化让他心底和见到屠杀一样，这种感觉感到很是难受。
幸好还有兵卒……可钱多心底还没把这句话说完，不过此刻便是满脸苦涩。
自己这个使臣的分量在李宇和他手下士卒的眼中恐怕比这位皇子轻的不是一两半两吧！
钱多摇头暗道。
不提钱多的失落，明国使团的人马继续向着都岳西门开去，此次他们虽说出了些意外，但现在也不能说全无收获。
他们此去议和或者说谈判要面对的将是一群狼，而不是一些土鸡瓦狗，非得比这些人更加狠辣才能在气势上不输于人。
原本朱慈烺还想着在路上要主动搞些事情，现在可算是全解决了。
…………
都岳的西门此时已被明军给关联了下来，今天晚上他们可能要忙个通宵将那首乱之人缉拿。
通过城门后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现在连路面都看不大清楚。
“起举火……”各部下令道。
其实朱慈烺也曾想过干脆就在都岳城中歇一晚明天再接着赶路。
但再一想想也又觉得完全没必要。
在城里杀了这么多人，事情已经闹的够大的他感觉在里面住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给其他少数民族留点面子吧！
关键是这里血腥味儿还重，真的住着不舒服……
更为主要的是住在城里还真没外面省心，谁知道那些老百姓会不会又抽风。
待一行人里都岳十里开外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在士卒们的忙碌下让一些简单的军帐被搭了起来。
为了此次出使的安全皇帝还真下了一番心思，派出了天下强军的明兵还不安心，还另外给宋王加了个骑兵部。
想到百户的朱慈烺现在就在想，他现在在都岳城中是否将那首乱者绳之以法。
对此朱慈烺并不报太大期望。
都岳城就算再破败也是有几万人的地方，南北纵横五六里，要想在这里面找出个人来实在不怎么容易。
于是朱慈烺叫住一边牛头道：“派人去给百户说，现在不管人抓没抓到，明天一早他们那些人都得赶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牛头一拜道。
“慢着，再吩咐百户一件事……”朱慈烺突然叫住牛头。
盯着牛头的眼睛的朱慈烺一字一句道：“让百户留下些人在白族境内散布消息……”
“就说……白族乱军于都岳城中袭击明使残害百姓……天得明使强力镇压方才挽万民于水火！”
朱慈烺话音落下便转身不再言语，让牛头看不清他表情。
“是……这属下这就去办……”牛头又是一拜然后徐徐转身离去。
背对一方的朱慈烺叹了口气，心中思绪也有些复杂，死了那么多人自己的心中没有触动是假的，可他心中唯一没有的便是后悔。
朱慈烺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道：“皇子高明，如此一来咱们就成了白族百姓的救星了！”
朱慈烺转身一看却见来人是钱多，这位名义上的使团一把手。
听到钱多的夸奖的朱慈烺并没有飘然，因为都岳这件事本就没那么简单。
朱慈烺缓缓道：“如此说法也只能愚弄老百姓罢了，朝堂诸公可不是瞎子！”
听到朱慈烺说出这样一番话钱多对其见识和格局又高看了几分。
“这位皇子还真非同常人……”钱多心中暗赞。
但他还是说道：“皇子此言差异，这些百姓不是敌人，他们能相信这些就够了。”
钱多继续道：“至于后金和其他诸公信不信这并不重要，因为他们那些人始终是敌人！”
钱多这这番话却是深得朱慈烺的心思，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位大人说的是！”朱慈烺同意道。
钱多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只是有一点皇子不得不注意……”
朱慈烺看着钱多示意他把话说完。
“此种滥杀之事可一却不可二！”钱多缓缓道。
听完这句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一脸赞同道：“上苍有好生之德，本皇子也非嗜杀之人……”
听到这话钱多脸上不由抽搐了两下。
这话谁说都行，唯独您……想到这里的钱多摇了摇头然后道：“皇子知道就好，臣这就告退了……”
朱慈烺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
看着钱多渐渐远去的朱慈烺的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
“此去后金前途未卜啊！”朱慈烺心中叹道。
就在这时却从朱慈烺身后传来一声音道：“皇子您交代的都安排下去了……”
朱慈烺思绪被打断，他缓缓转过身看了牛头老久。
然后他才道：“他们都说我手段有些残暴天下难容……”
“是谁非议皇子您说出来，属下把他脑袋给您带过来！”牛头义愤填膺道。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么？”朱慈烺反问道。
牛头愣了一下然后才道：“皇子做事必有自己的道理，再说了近年来这天下乱了，如今死的人又何止这些。”
朱慈烺不回答的这么看着牛头。
牛头也不怵，想了想然后便道继续道：“若非那些那些人不知死活，这又如何会撞到皇子的屠刀之上！”
朱慈烺还是没有说话，但脸上明显多了一丝笑容，这世上还是有能理解他的。
“走回去喝酒去……”朱慈烺拍拍牛头肩膀然后径直往前走去。
第二天一早百户便带着人赶上了正在进发的使团。
来到朱慈烺近前，百户直接下拜道：“皇子臣……无能……”
朱慈烺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满脸疲倦的百户然后道：“起来吧，你也辛苦了，现在去休息吧！”
百户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过关，愣了一会儿才道：“谢过皇子！”
朱慈烺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去了。
百户一拉缰绳，便往大队后面去了，忙活了一宿，他们是该歇息一下。
来到自己部下之间，百户舒了口气后，才道：“皇子有令，都休息吧！”
隔了一会儿，才有军侯问道：“大人，皇子不追究咱们的罪责了？”
百户一听这个，便明白这也是众人的心思，于是便对四下喊道：“皇子说咱们辛苦了，让咱们好好休息！”
一听这话的千多人队伍顿时发出了欢呼声，在前面的朱慈烺都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而此时百户还随口对那就人道：“你们也别担心你屁股下的位置了，现在好好休息吧！”
一听百户这话，那就军侯才松了口气，但随后他又苦着脸道：“大人，这使团行进咱们如何能好好休息！”
百户翻了翻白眼然后便道：“咱们骑在马上就不能休息了？你们的骑术一个个都白练了？”
训斥了两句后的百户便不再说话，自顾自走到部下最前方。
然后便见他慢慢伏下身去双手抱住马的脖子，与此同时百户身后的士卒们也跟着做起了这个动作，想必这就是他们这些人在马背上的休息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