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宋王记忆
当然了有时候或许那些公主们所在意的是那些制作精致的玉器，不过对于一些有野心问鼎大明九五皇帝宝座的皇子们来说，他们更在意的是能否在其父皇面前频频露脸，讨得大明皇帝的欢心。
数来数去，现在恐怕也只有朱慈烺自顾自吃菜饮果酒，他现在仿佛与殿内的其他人都格格不入。
因为纯粹就是活跃筵席气氛的谜语，并且还要照顾到文采相对薄弱的公主们，因此三位大臣所想出的谜语都相对比较简单，偶尔才会有一两个比较难一点的。
比如这左边一千不足，另一边边一万有余。
几乎是在曹化淳刚刚念完，朱慈烺在心中便猜到了谜底。
“仿。”三皇子猜对了首个谜语。
猜对了首个谜语，从一名小太监手中接过了一枚玉佩的小奖励，这位麒麟儿也就自顾自饮酒不再参与之后的猜谜了。
雨露同沾总不能他一个人就把所有的谜都给猜中了吧？
而朱慈烺则是连一个谜语都懒得猜，毕竟那些奖励的小玩意一看就晓得是出自大明宫廷内的，他宋王自己也不能拿出去卖了换银子，既然如此要那些玩意做什么？
“话别之后弃前嫌。”
“谦。”
“作品别具一格。”
“吕。”
“庄家欠收。”
“秒。”
“指东道西。”
“诣。”
“争先入川”
“色。”
在朱慈烺与两位皇子主动相让的情况下，其余皇子和公主们均有不少收获，他们这些人既得了小奖励又能被皇帝夸赞，许多人的脸上现在都不由地露出了喜悦之色。
就唯独朱慈烺格格不入，他不像三皇子那样只是面带微笑地徐徐饮酒，一看就晓得是相让诸位皇弟皇妹的，他就是自顾自地吃东西，自己仿佛连听那些谜语的兴趣都没有。
见此大明皇帝又好气又好笑，他固然晓得这些简单的谜语是难不倒这位才智媲美麒麟儿的宋王的，但是朱慈烺如此不给面子的举动，这让大明皇帝稍稍有些不高兴。
“慈烺你为何不猜呢？”
皇帝抬手示意曹化淳暂时停止出题，开口询问朱慈烺道。
此言一出殿内许多嫔妃皇子和公主们皆下意识地望向了宋王朱慈烺。
要知道往年朱慈烺也是像这样与众人格格不入，然而皇帝却从未开口问及过，可是今日皇帝却主动问起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皇帝不同以往，现在大明皇帝已对这位皇子逐渐看重起来。
“慈烺你也试试吧……你莫要扫兴。”
三皇子用眼神示意着右手席中的大哥，他固然明白这些谜语既然难不住他，自然也难不住身旁的这位大哥，但问题是他这位大哥素来性子乖僻，他自己也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可能是因为上一回在大明皇帝手中败地哑口无言的关系，朱慈烺对于他那位父皇多少也已有些敬重，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朝大太监曹化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曹化淳会意笑着出题道：“站于一旁请莫要言语。”
话音刚落朱慈烺这边便已给出了答案：“是靖。”
答得好快啊……
现在大殿内众人心中都有些惊讶，就连三皇子眼中也露出几许惊喜之色，毕竟朱慈烺想出答案的速度丝毫不亚于他，这足以称得上是才思敏捷。
“恭喜宋王殿下。”
曹化淳照旧还是那个说辞，同时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向朱慈烺送到一只精致的玉钩。
朱慈烺拿起玉钩瞅了瞅，见成色绝佳就拉住那个小太监低声说道：“你去给我换个镯子。”
小太监疑惑地望了一眼这位宋王殿下，自己倒也不敢说什么，他连忙拿着玉钩去换了一个镯子送到朱慈烺手里。
“宋王是打算送给皇后娘娘？”三皇子好奇地低声问道。
“啊……呃，我是啊。”朱慈烺闻言一愣表情不禁有些尴尬，因为他方才心中所想的可是那位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李姑娘，还真没想到他母妃皇后娘娘。
诧异地望着朱慈烺脸上的表情，心中有些纳闷，不过现在倒也没有细想。
而大明皇帝见自己这个儿子如此识趣，这时候心里也高兴，现在自己倒也没有再挑什么刺，但不可否认大明皇帝方才主动问及朱慈烺的事已被有些人瞧在眼里。
比如二皇子现在他心里就不怎么高兴。
毕竟在他看来他这个大哥俨然已有迹象跟三皇子走得很近，并且上回在科试中还坏了他的好事。
这口气二皇子咽不下。
这大明皇帝猜谜的小游戏很快就结束了，几名皇子们在各自都答对了一题后均不再继续答题，他们这些人将机会让给了那些公主们。
毕竟他们这些谜大部分过于简单，若是答得太多反而显得吃相难看，这时候容易惹来旁人的诟病。
与其如此，自己还不如大度地让给那些公主们，这样的话也显得自己胸襟豁达。
现在想想也是，连麒麟儿老三都主动退出了，其余皇子又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地去抢答那些谜语呢？
难道他们自诩比这个家伙还要有才华？莫说别人不信，就连他们自己也不信自己的才华。
在皇子们的相让下诸位公主们可以说是满载而归，玉镯和玉簪等饰物都得了不少。
唯有一位公主，她自己只是像皇子们那样，只答对了一题便不再继续了。
是她……
朱慈烺侧目瞧了一眼那位公主，神色稍稍显得有些怪异。
可能是注意到了朱慈烺的目光，那位公主亦疑惑地转过视线来。
见此朱慈烺慌忙低头假装饮酒。
而这时左侧席中的三皇子低声咳嗽了一声，用眼神频频示意朱慈烺。
这什么事？
朱慈烺疑惑地望向这位三皇弟，却见这位三皇弟用眼神示意他往中间看。
朱慈烺纳闷地转头望向中间席位，这才皱眉发现二皇子正在向皇帝数落他的不是。
“我……因此皇儿觉得，应当肩负起教导诸位皇子的义务，皇儿希望父皇能使大哥到我处学习，我的讲师们一个个皆是饱学之士，相信大哥在他们的教导下必定会有改善。”
朱慈烺由于在暗暗关注那位公主的关系，并没有注意二皇子全部的话，但是仅仅这后半段这已足以使他皱眉。
他自己没有听完整，可大明皇帝却听完整了。
大明皇帝稍稍皱了皱眉，忽然见朱慈烺也转头望向二皇子遂开口问道：“慈烺，老二说你最近愈加顽劣，自己更被宗府责罚，要叫你到他去学习，由讲师们教你学习，你意下如何？”
“这……”朱慈烺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你他妈的，玛德，你这是给我上眼药么？
朱慈烺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二皇子，其实根本不必三皇弟此时的摇头暗示，他也明白这会儿断然拒绝，这一定会对他不利。
毕竟二皇子说得很漂亮，用身为监国皇子的身份教导诸位皇子，为此心中有愧的这套说辞来堵他宋王殿下的嘴，要是这会儿他朱慈烺仍然执意拒绝二皇子的好意，无疑宋王现在便坐视了不学无术的顽劣之过。
可若自己答应下来，那就意味着他日后恐怕没有什么机会再出宫玩耍了。
现在不管那位二皇子出于什么目的叫他到入学，学习什么东西，他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像眼下这么自由。
“慈烺现在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见朱慈烺冷着脸不说话，大明皇帝替他决定了下来。
“这多谢父皇，皇儿定会好好教导慈烺大哥的。”
二皇子亦满意地坐了下来。
在他右手侧的席中三皇子弘誉侧目瞧了一眼二皇子，这时候他的神色稍稍有些凝重。
毋庸置疑这是二皇子敲山震虎的意图：你不是要拉拢大哥，我现在直接将其拉到我学堂里去，一来自己可以作为敲打警告，二来还有机会引导拉拢，总之他的做法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你如愿。
这便是二皇子望向三皇子的眼神中所表达的意思。
而对此三皇子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二皇子那一套说辞的确漂亮，他自己找不到可以反驳的漏洞。
现在只是苦了宋王朱慈烺，沦为了二皇子与三皇子暗斗中的牺牲。
这不朱慈烺的面色已变得难看至极。
如果说之前自己只是稍稍偏向三皇子弘誉，那么眼下朱慈烺已对二皇子充满敌意，毕竟后者已对他的自由造成阻碍。
要知道他自己为了出宫的自由，朱慈烺甚至有胆量与他的父皇作对，如今二皇子借着说辞的便宜，阻碍了他出宫享受自由的事，那么现在这二皇子在朱慈烺眼中就是敌人。
而瞧着这个儿子满脸寒霜地在那一杯一杯地饮果酒，大明皇帝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眼神在二皇子与三皇子弘誉脸上扫过。
二皇子……现在失计较了。
大明皇帝暗暗地叹了口气。
在大明皇帝看来，别看此刻朱慈烺毫无表示，但这并不代表此子现在认怂了，根据皇帝对这个儿子的了解，此时的宋王朱慈烺俨然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家伙十有八九正在考虑着反制的手段，就如同当初反抗他这位父皇时一样。
不过对于二皇子这一手段大明皇帝还是比较认可的，毕竟他的做法那是在规矩内的手段，这家伙的确很高明，前提是二皇子自己真得有能压制那位宋王朱慈烺的心智与手段。
倘若换做其余皇子大明皇帝也不好评价，但是对于这位宋王朱慈烺，说实话皇帝并不看好二皇子的这个手段，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那个素来顽劣的朱慈烺有朝一日会将整个都搅地天翻地覆。
然而随后的事实证明，即便如此大明皇帝还是小看了他的这个儿子。
家宴仍旧继续着，这时候仿佛二皇子向宋王朱慈烺发难的事并不曾发生过一样。
酒过三巡的时候便是诸皇子向皇帝展示他们最近成果的时候。
首先最富期待的三皇子在殿内吟赋了一首，他针对今日端午家宴所提早准备的《宴赋》，这辞藻精美一如既往地博得殿内众人的眼球，就连大明皇帝亦频频夸赞他。
而其余的皇子们虽然没有这位麒麟儿的才智，但他们这些人亦吟了几首诗来助兴，而朱慈烺那位年纪最小的兄弟则是声情并茂地吟了一首先人的辞赋，大明皇帝自己亦给予嘉奖。
期间朱慈烺依旧是面无表情，谁都看得出这位宋王现在心情不佳。
而这回就连大明皇帝都没有再主动问及，毕竟他也晓得这个儿子因为二皇子的发难，此刻正处于发作边缘。
终于最后轮到了二皇子的压轴戏。
只见二皇子起身说道：“父皇这些日子皇儿与的少诸位大人以及诸位讲师，我等在历代圣贤言论联的基础上编了一本新书，还请父皇过目。”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你们编写新书？这是要立言？
要知道儒学有三立之说，也就是有三不朽，即立德立功立言，说白了就是告诉大家做人做事做学问，而其中立言对于当代的影响力最大，哪怕现在二皇子取了巧借助了少傅等人的智慧才编成这部书，但只要这部书发布天下二皇子的声望立马会达到顶峰。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写的文章都有资格称为书的。
现在所有有心皇位的皇子们他们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尤其是三皇子。
他这家伙竟……编了书？
三皇子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要知道这家伙一旦皇帝认可了二皇子所编的书，这一会可能就在朝会中向臣子们炫耀，这部书立马会变成当今大明一股盛行的风向，到时候二皇子的声望会达到巅峰，那个时候自己再不是他们能够撼动。
诸皇子们神色不定地瞧着陪席于二皇子的少傅将那本新编的书恭敬地呈于皇帝案前。
这回，他自己可是走在其余兄弟之前了……』
大明皇帝暗暗感慨着。
平心而论，大明皇帝并不觉得二皇子的才智在众儿中名列前茅，但不可否认中有高明的臣子充当二皇子的智囊。
这不这一本新书编成二皇子的地位将难以撼动。
“念。”皇帝用眼神示意着大太监曹化淳。
顿时整个殿内鸦雀无声，只听到曹化淳尖声嗓子念着二皇子主导所编的新书。
相比较出现在嫔妃席中与公主席中那些低声的啧啧称赞，三皇子等人则是侧耳仔细倾听着，他们这些人现在希望能从书中找出什么漏洞，因为这个时候这将是他们唯一的反攻机会。
但遗憾的是这个时候既然二皇子有自信拿出这本新书，便有自信叫这帮兄弟挑不出刺来。
完了……
凉凉啦……
三皇子与其他的皇子们万念俱灰，因为方寸大乱的他们根本就无法从书中挑出什么刺来。
而就在这时大殿内忽然响起一个异类的声音。
“你等会！”
“这……”曹化淳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解地望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宋王朱慈烺的席位。
“为何打断慈烺？”大明皇帝皱眉问道，因为要知道他方才也在仔细倾听。
毕竟大明皇帝撇开这皇子们的明争暗斗不谈，对于自己的儿子能编成一本新书这对于皇帝而言也是一种荣耀。
在众目睽睽之下宋王朱慈烺起身离席，徐徐走到曹化淳面前，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拿过后者手中的东西，自己从头到尾一页一页翻阅。
他自己翻看地很快，俨然就是一目十行，这一阅便是一页。
大概过了一盏茶工夫后，他随手将手中的书籍丢给曹化淳，自己满脸不屑地讥讽道：“我就说你们的书，本王我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呢，原来是二皇子殿下不知从哪找了一本书，自己就谎称是新作……这天下有这么糊弄人的？”
“慈烺哥你莫信口开河！”二皇子满脸愤怒，要知道操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才将先人的言论汇编总结写成一本新书。
皇帝抬手打断了二皇子的话，皱眉问朱慈烺道：“你说这书并非是二皇子新作？”
“对，此书乃无名之人所作，这皇儿虽然顽劣，不过却恰逢瞧过这个书。”
“这……”皇帝深深地望了一眼朱慈烺淡淡说道：“现在你有何证据？”
只见朱慈烺恶意满满地扫了一眼满脸愤怒的二皇子讥笑道：“现在请父皇给皇儿纸笔，现在皇儿将其默写出来便是。”
皇帝闻言双眉一挑：“快取纸笔来。”
曹化淳当即命人在大明皇帝的案几新设一案，案上摆上笔墨纸砚。
见此宋王朱慈烺也不废话，他自己跪坐于席，取过笔来在纸上默写那本他所谓由无名氏所作的古书。
他一边写，而旁边大太监曹化淳一边对照手中由二皇子新编的书，看着看着他脸上竟露出浓浓惊骇之色。
“怎么说？”皇帝低声问道。
只见曹化淳望了一眼依旧在奋笔疾书的朱慈烺，咽了咽唾沫艰难说道：“宋王殿下至今……一字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