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姜阳眼前一黑，双手捂着眼睛，十分痛苦的样子，额头上大汗淋漓的。
地板上一层水让慌乱的姜阳险些栽倒，还是白宇天及时抱住。
“别怕，我们都在这。”白宇天支撑着姜阳，地板湿滑，只能勉强保持平衡。
“姜阳，冷静点，过一会就好了。”万俟祁走了过来，搀着姜阳另一边，分摊了些压力。
“走，搀扶他进房间躺着。”万俟祁。
姜阳整个人都僵硬着，脸色唰地白了，被搀着平躺到床上才稍微好一些。
看到姜阳一直抓紧白宇天的手，万俟祁眼神闪了一下，“宇天，你陪着姜阳，我去浴室看着，顺便等维修师傅来。”
“嗯，辛苦了。”白宇天低声说着，手被姜阳攥得生疼也没有说。
姜阳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这一过性黑蒙持续了长达五分钟，才开始能看见。
“呼——终于……”姜阳气喘吁吁地，满头冷汗，心有余悸。
“宇天，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姜阳苍白的脸色渐渐回温，扯开嘴唇笑着。
“嗯，是没用，那么多年都走不出来。”白宇天也没抽走自己手，反正床也脏了，自己也滚到床上并排躺着，陪着。
“可是……”姜阳定定地睁着眼，暖黄的灯光照下来，明明是温暖的颜色，却照出姜阳的苦涩和难过。
“绵绵都没走出来，我做哥哥的怎么能自己先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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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阳以前不怕黑的，而高一寒假的那个夜晚，是梦魇的开始。
“哥哥！电脑上弄出一个小兔子是怎么做到的？这个生日礼物太棒了！”
“哇塞小兔子还会跑？绵绵最喜欢哥哥了！”
“哥哥，哥哥，切蛋糕之前我们去门口堆雪人吧？难得今年下雪了，还不冷耶！”
“就一会！外面黑也没关系啦！有哥哥陪着我什么也不怕！”
“哥哥，别看手机啦，认真陪我玩嘛！一上学你又住学校的，好不容易能陪我玩一会……”
清脆空灵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尖叫声，落地声……
少年亲眼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像是一只血蝶，在灰暗的雪地里，燃起最亮的那抹红色，翩然起舞。
“绵绵……你别吓我！”少年跌跌撞撞地去碰雪地里软软小小的身子，手颤抖地去擦女孩额头上止不住的血液。
“你坚持一会，我我我打120……很快就到了。”15岁的姜阳勉强压住恐惧和无助，去扣响手机上的号码。
“……”
“哥哥，我好冷啊……妈妈不是说今年不冷吗？绵绵好像有点困了……”
“别睡！哥哥求你别睡！”
“滴滴滴——”
ICU重症病室。
“啪，”一巴掌狠狠落在姜阳的右脸颊，留下深红的印子。
同样的，那个手掌微微颤抖着，女人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杂乱的头发中明显能看出密密麻麻的白发，全然看不出是她两天前还是个精致优雅的妇人。
“你还我女儿！”女人眼睛血红着，怒吼着，仿佛这样就能宣泄心中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恐惧。
“妈妈，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妹妹。”
姜阳反复地道歉，每说一句，都狠狠地抽着自己耳光，一下，又一下，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姜母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猛地抱住儿子，她已经不住失去更多的东西。
“小阳别打了，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都怪在你身上。妹妹会好起来的，妹妹会好起来的……”
最后的话与其是说给男孩听，更像是在宽慰自己。
姜阳始终垂着脑袋，眼神涣散。白色的雪地，黑暗的夜里，绽放出鲜艳的红色，刺痛着他的眼。
姜阳那段时间每天都在病房门口等待着，就为了能被推出手术室之时，远远地看上一眼。
妹妹陷入沉睡，姜阳也几乎不吃不喝。
也许是上天悲悯，不幸中的万幸，半个月后，浑身打满了石膏绷带的姜绵虚弱地睁开眼。
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哥哥不哭。”
……
那段时间过后，姜阳由于严重的忧虑和长期不进食，开始频发昏厥。
而到后来，姜阳发现自己开始恐惧黑暗……
每次在黑暗中，那天纷飞雪地里，刺耳的刹车声和妹妹孱弱得似乎随时就能消失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心理医生说姜阳是自己困住了自己，姜阳的父母也想把姜阳送出国用最好的医生治疗，但姜阳都拒绝了。
妹妹还困在那场车祸里，这一次，他不能再丢下妹妹，自己独活。
“宇天，我没事，谢了啊。”姜阳吸了吸鼻子，收敛情绪。
“你要是真的感谢就把你手松开，我的手都要给你拧成麻花了。”白宇天木着脸。
“哦！抱歉。”姜阳立马松开。
“这个给你。”白宇天递出纸巾，刚刚擦手用的，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姜阳笑了一下，伸手接过，用力地擦了擦鼻涕，也不管干不干净。
“下周不去游乐园了，一起去看你妹妹，她应该会很高兴。”白宇天建议。
姜阳愣了愣，盯着白宇天那张无欲无求的脸，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