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五点，三人一起去到了比赛会馆，是距离华大不远的另一个大学的计算机室，专门开设于开展编程的大小比赛，市级到国家级的都有。
三人也算是驾轻就熟，一路路边买了早餐边走边吃。
“V型积木那道题怎么解最快？”姜阳咬了口汤包，烫嘴得很，说话也含含糊糊的。
“最低复杂度应该是nlogn，用树状数组吧。”万俟祁脑子过了几种解法。
“宇天你有更好的解法吗？”万俟祁看到白宇天默不作声的，在思考着什么。
“没，你说的那个应该是最快的吧，”白宇天淡淡地说，语气轻得就像没经心一般。
“你到底在想什么？从昨天下午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万俟祁停住了脚步，认真地问。
“抱歉，我只是状态不太好，但比赛我会调整好的……”白宇天也发觉自己失态了。
“你觉得我是在担心比赛？”万俟祁皱着眉，白宇天这两天奇奇怪怪的。从那通电话之后，白宇天就一直思虑很重，自己去试探了几次，但都油盐不进的，怎么都不说。
但可笑的是，昨晚他跟姜阳在阳台聊了些什么，状况好像好了许多，相谈甚欢。而当自己一走近，就突然闭嘴。
“那不然？”白宇天没反应过来，刚刚在聊V型积木不是担心比赛吗？
万俟祁愣了一下，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确实，有事也不该跟我这种人讲。心中自嘲一声，不欲再多说什么，径直走了。
姜阳咬着汤包，怎么……感觉气氛有点紧张……感觉万俟好像很不爽吼，赶忙追上去，扯住万俟祁的胳膊，“别生气别生气，待会还有比赛呢。”
明明说的是安抚的话，此时却像是点燃愤怒的火柴棒。
万俟祁停止了脚步，别有深意看了姜阳一眼，不带温度地扫了扫他抓着自己的手。
姜阳呆了一下，有点可怕……默默的松开了。
白宇天就看不懂了，上前说了句公道话，“生气什么？那么霸道？”
“对我不爽，直接跟我发脾气就算了，拿姜阳开涮干嘛？”
白宇天觉得万俟有点过分了的，生病了就爱发大少爷脾气？不好意思，他不奉陪。对于这种迁怒行为，白宇天更是自小厌恶的，因此不自觉地，语气也说得重了些。
一声声直接的反驳像是鼓槌打到万俟祁心里，握了握拳头，却发现无力反驳。
姜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没关系啦，宇天我没事，万俟只是开玩笑，你说是吧？今天还有比赛呢，我们……”大家都认识快满四年了，从没红过脸，怎么今天就......姜阳也有点懵逼，丝毫不知道自己是搅乱场面的那位，慌乱地打起圆场。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万俟祁直接打断了姜阳的话，不死心地再问白宇天一句。
“你觉得呢？”白宇天完全不明白这几个问题什么联系，怎么就这样的人了？你不是一向对自己很了解么。
“好，那我就是。”万俟祁深吸一口气，按捺着心里那些难受。我把你们当成最重要的朋友，我还以为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你……”今天怎么了？白宇天觉得两人的沟通完全不在一条线路上，平时简单几个字就能彼此意会，现在多说两句都觉得心累。是不是万俟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但关心的话的话到了嘴边，却莫名演变成，“你到底想怎样？”
“问我？”万俟祁笑得疏离虚假，“我想知道你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不能跟我说？”
“大家别这样……都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姜阳都快炸了，当初万俟知道宇天跟声升告白，好像都没这种态度。姜阳也从没见过脾气那么好的万俟祁生气成这样子。
“宇天，要不你先走，我跟万俟待会跟上。”情况紧急，姜阳只想快点把这两个今天都吃了火药的炸弹分开点。
“不必，我现在就回答。”
“凭什么跟你说？就凭你是什么事都高人一等的万俟祁？”白宇天冷笑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得到答案，万俟祁攥紧的拳头也松开了，只是心里有些酸楚的情绪在沸腾，只能暂时地用冰块把它封装起来，之后再慢慢消化。
“不过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只怕我说的你不乐意听。”白宇天别开了脸，把这几天的欲言又止的事说了出口。
“你说。”万俟祁。
“宇天……”姜阳心都给拧起来了，“都要比赛了，要不先别说了……”
“这次比赛我想当主力，可以么？”
-
比赛虽然临时转换了主力，但凭着过硬的专业能力，三人还是出色地又夺得一个省冠。
尽管，过程中万俟祁和白宇天几乎是零交流，全靠姜阳在从中打圆场。
离开会馆，白宇天全无以往获胜的喜悦，面无表情地道，“回宿舍了。”
眼神甚至没有在两人身上停留一秒，就像对着空气一般，说完直接就离开了。
“……”姜阳。
“宇天……他……这段时间有点情绪，过两天就好了。他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姜阳看到万俟祁也是冰冷的模样。
万俟祁喉咙发紧，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本来想着比完赛大家一起去平时去的那家小店一起吃扬州炒饭庆祝。
明明想着再点上一份他喜欢的茄子煲，算是谢谢他这两天的照顾。可是……好像没办法了。
万俟祁收敛思绪，淡淡地看着姜阳。
“姜阳你知道宇天家里的事吧？你还是决定不跟我说吗？”
姜阳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
“抱歉……”姜阳不敢去看万俟祁失望的眼神，“我没有权利……做这个决定。”
“没关系，我知道了。”万俟祁心里平静如止水。“我也先走了。”
-
一个人回到公寓。
万俟祁将这几天白宇天的反常前后串联，心里有个猜测，拿出手机拨通了徐子燊的电话。
等待了一段冗长的铃声。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滴爱……”
万俟祁：……怎么感觉被嘲讽了？
时间过长，万俟祁差点怀疑对面那人要把这首歌听完才肯接。
“咔，”接通，短暂的寂静。
“小祁祁！真的是你！”徐子燊高亢的声音从手机里瞬间炸出，万俟祁立马把手机拿远了。
“太感动了，得查查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遇到万俟祁，徐子燊就是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
“……老师，我想问下昨天……”万俟祁开门见山。
“哦对了，你们今天是比赛吧？！”
万俟祁：你这话转得好硬。
“昨天宇天跟你说了什么？”
“……哔哔哔——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播。”徐子燊一秒变醇厚的广播腔。
“接下来是不是‘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cannotbeconnectedforthemoment，pleaserediallater.’”万俟祁忍着情绪帮徐子燊接了下一段。
“等等！没听清，你再复述一遍。”徐子燊就说呢，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原来缺少注入灵魂的英文翻译。
万俟祁深呼一口气，“不开玩笑，老师，我知道宇天最近遇到一些麻烦，作为……同学，我想帮他。”
手机那头沉默了半晌，就在万俟祁想要再劝服的时候，徐子燊开口了。
“小祁，宇天说他最近缺钱，问我做这个项目多快能拿到资金。”
“多快？”
“大概八月份。”
“他要报这个项目？”
“嗯，我们约了周五下午细谈。”
万俟祁蓦然笑了，是浓烈的自嘲……原来是这样啊，对谁都可以说，对我就不能说。
“老师，周五地点麻烦到时候通知我。”
“跟我就别那么客气，不过你要做什么？”
“我要暴打白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