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府老太太对莫愁的教育无疑是很成功的。一个女孩子能够有这样的头脑,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做到淡然处之的话,今后肯定会少掉很多无谓的烦恼。
莫悠听到莫愁这样说,也忍不住点头:“嗯,妹妹尽力就好。缘分这种东西,是不能强求的。”
她们两个说着话儿,马车也慢慢到了宫门。
她们跟着晋国公夫人下了马车,发现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
好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已经跟着母亲站在那里等候了。
看到晋国公府的两个女孩子过来,那些女孩子都看了过来。
当她们看到同样精心打扮的莫愁的时候,就有一个女孩子出声招呼她们:“哟,那不是裴家妹妹吗?莫愁妹妹,你今天打扮的可真好看!”
莫愁听声音有些意外,因为她身体不怎么好,却是很少在外面应酬。所以能够一眼就认出她,并且跟她说话的人,肯定是熟悉的人了。
只是她除了堂姐莫悠,似乎很少跟外面的女孩子来往。除了之前一个叫江雨晴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现在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有很久没有跟她来往了。
见莫愁不理她,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那个少女颇为尴尬,只觉得是莫愁故意无视自己,给自己难堪。
便又用一种不忿的语气说给道:“怎么,莫愁妹妹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我了?还记得吗?咱们是在江家花园里认识的,那时候你的帕子丢了,还是我给你找到的!”
听她果然提起江家,又说起自己丢掉的帕子,莫愁隐约有了印象。这个女孩子好像是太后娘娘的远房亲戚,跟之前的那个江雨晴也算是好友。
只是她跟她不过是一面之缘,她却到底还是记不住对方的姓名了。于是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一笑:“这位姐姐不好意思,不是我故意遗忘。实在是我生来就有些脸盲之症,而且咱们多日未见。还请姐姐恕我无礼!”
“哦,原来你有脸盲之症?难怪了!不过待会儿你见了皇后娘娘和贵人们,可一定好好的记着啊,别再脸盲了!”
她这话里带了明显的讥讽。莫愁听了却是不愠不恼,淡淡说道:“莫愁多谢姐姐提点。”
然后她就拉着莫悠的手,径直跟着晋国公夫人往前头去了。
那个少女虽然跟太后娘娘有亲,但是毕竟是远亲,而且她父亲的官职也远远没有晋国公显赫,所以只能排在队伍的后面。
她眼睁睁地看着莫愁就这么扬长而去,却没有能够如愿以偿地激起对方的脾气,让她就在宫门口出丑,不由很是泄气。
而且,当她身边的一个少女看到这样的情形,却是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然后呵斥她说道:“没用的东西!”
她低下头,一声也不敢吭,手指甲却险些掐到了肉里。
哼,她现在暂且忍了这些贵女对她的羞辱!等她成了贤王的王妃,看她怎么对付这些人!终有一天,她一定要把她们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都还给她们!
另一边,莫愁和莫悠一路走着,晋国公夫人却是低声赞扬莫愁:“莫愁刚刚的表现不错。作为世家贵女,就该有这样的气度和风范!”
她又嘱咐莫悠:“跟你妹妹学着点!别成天沉不住气。一点点小事就跟人计较。”
莫悠被她说的颇为不服气,不过想到莫愁之前的表现,也确实可圈可点,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嗯!我记下了。不过莫愁妹妹也太好性子了。那个女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看她排在那个位置,我觉得你就没必要对她客气!”
莫愁摇头道:“姐姐,你忘记了。祖母总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个女孩子我记得她好像是太后娘娘的远亲。虽然她家里地位不显,但是能够少个敌人总还是好的!”
莫悠听说那个女孩居然是太后娘娘的远亲,忍不住好奇:“哦,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我记得咱们家好像和太后娘娘的娘家没有什么瓜葛。”
莫愁有些不好意思,她有些惭愧地说道:“她跟那个江雨晴是手帕交。我当时跟江雨晴交好,就也跟她见过一面。”
听莫愁提起江雨晴,莫悠说道:“那个江雨晴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偏偏你那个时候死心眼子,只肯跟她来往,恨的我都好久不愿意理你!”
莫愁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好了!好姐姐,你别气了。我也没有想到,她会那么恶毒,居然会给祖母用毒!要是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说什么也不会理她的!”
莫悠说道:“本来么,她连自己的好闺蜜都要算计的,你说能是什么好人?幸好那个赵如意福大命大,不然估计一条小命也要被她算计了!我告诉你的时候,你还不肯相信呢!”
如意被江雨晴算计的事情,现在已经街知巷闻了。
莫愁在知道祖母被江雨晴下毒暗害之后,就非常的后悔自己居然引狼入室。
再仔细回想关于江雨晴的传闻,终于发现,自己其实也是被她利用了。所以,至此以后,她便远离了当初江雨晴的那个交友圈子。
“好姐姐,你别说了!我知道我太糊涂了!以后我绝不再犯了,好不好?回去之后,我把我的那个紫玉镯子送给你好不好?”莫愁听她提起前事,就更加忍不住求饶。
“紫玉镯子就不必了。那是祖母赏你的生辰礼。我只喜欢你屋子里那牡丹图,你照样给我绣一幅!”莫悠说道。她是个个性爽朗的,莫愁既然说要赔礼,她也不推却。不过却也绝不狮子大开口就是了。
“行!你喜欢,那牡丹图送你也无妨!不过如果姐姐你还喜欢别的,我也可以帮你绣出来。”莫愁对自己亲近的人,向来也是很大方的。
“那个牡丹图挂在你的屋子里倒是相宜。不然这样吧,你给我绣一副荷花吧!我最喜欢荷花!”莫悠说道。
“行啊!没问题。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可能也就是这个绣活了。”莫愁笑着说道。
莫悠的脾气爽朗大方,她跟她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就渐渐喜欢上了跟她一起。
不过不同于莫愁的喜静,莫悠却是从小就爱动。常常偷偷跟着哥哥裴元庆去家里的演武场练拳。
对于莫愁擅长的绣活,她却是最为头痛。也就是把鸳鸯绣成鸭子的水平。
“还说呢!你比妹妹大,一手针线活却偏偏连她的一个角都比不上!还好意思问妹妹讨绣活。我看你很有必要每天去跟着妹妹学刺绣!”晋国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击女儿的机会。
“娘!”莫悠忍不住跺脚,小女儿情态毕露无遗,生动而又惹人注目。
让远远经过的一个少年郎看的有些傻眼。
“你看什么呢?”他身边的少女问他,他一扭头,淡淡说道:“没什么。”
然后转身就走,心里却暗暗记下了晋国公府马车上的标记。
“夫人,这边请!”她们等候了一会儿,宫门终于开了。
晋国公夫人和周边的几个夫人寒暄了几句,便带着莫愁和莫悠两个人随着宫里的内侍的指引往皇后宫中去了。
皇后的赏梅宴设在御花园。晋国公夫人她们到的时候,皇后宫里已经到了好几家人家了。
她们看到晋国公夫人,全都客气地向她点头示意。
“妾身拜见皇后娘娘!”晋国公夫人带着莫愁和莫悠像皇后娘娘行礼。
“快快请起!”皇后,之前的瑞亲王妃看到晋国公夫人连忙亲切地叫她们起身。
她们两家因为瑞亲王给晋国公府老夫人举荐了陈老爷子的关系,走的一向很近。所以,她待晋国公夫人很亲切。
看到晋国公夫人身后的两个女孩子,尤其是精心打扮的莫愁,她眼前一亮。情不自禁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发现这个女孩子眉目精致,举止端庄,浑身上下一看就有一股与身俱来的贵气。再想到之前有宫人过来跟她说的那一场小纠纷,心里不由暗暗点头。
晋国公夫人带过来的这个小姑娘不错!
等她问明了晋国公夫人,知道了莫愁的身份之后,她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意向了。
待到前往梅林的时候,皇后娘娘便特意挑了几个自己中意的女孩子,其中包括莫愁陪在自己左右,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们聊天。其实是在暗暗观察她们的心性。
皇后娘娘选中的人里,正有那个之前为难了莫愁的少女身边的那个女孩子。
不同于之前那个女孩子的跋扈,这个女孩子看到莫愁,却是态度亲切友好,俨然没事人一般。
莫愁并没有注意到她和那个女孩子有关系,所以看她态度和蔼,也并没有对她防备太深。
而皇后娘娘对她似乎印象也很不错,看她对莫愁亲近,还特意给她们介绍:“可可,这位是晋国公府的莫愁,莫愁,这位是长乐公主之女刘可可。”
这位刘可可,听名字就知道跟那个长安郡主刘楚楚很亲近。不过她们也确实是堂姐妹。
不过刘楚楚的父亲是安乐侯,刘可可的父亲是安乐侯的弟弟,他尚了长乐公主,刘可可一直都在公主府长大。跟刘楚楚的跋扈嚣张不同,刘可可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却是名声不错,在她身上,从来没有什么仗势凌人的事情发生过。
现在她之所以也盯住了这个贤王妃的位置,却是因为安乐侯失了帝心,他们刘氏家族害怕受到波及,才想出来了跟贤王联姻这个主意。
本来刘可可作为长乐公主的女儿,身份地位自然尊贵,除了苏烟冷,她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不过,现在苏烟冷不光身为贤王,而且还有一身高明的医术,她本人也见过苏烟冷几次。觉得比起京城那些整日飞鹰走狗的纨绔子弟,苏烟冷好了不止一个层面。所以,她努力说服了原本不愿意女儿参与的母亲长乐公主,也进宫来参与了选拔。
本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选,可是在听说晋国公府也会有人参加之后,她第一个防备的就是莫愁。
因为裴家莫愁虽然身体一直不是特别好,但是却一直是名满京都的美女。
她听说有不少公子哥儿暗暗倾慕莫愁。
所以,她就特意使了个心眼,找了个出头鸟,先试探一下莫愁。结果莫愁果然不是向秋月那个蠢货可以搞定的。
看到莫愁可圈可点的表现,她便决定还是由自己亲自出马,最好在皇后娘娘面前直接把她给比下去。
或者说,想办法把裴莫愁身体娇弱这一点暴露出来,让皇后娘娘没法考虑她。
现在,她一听到皇后娘娘亲自给她们介绍,她特意对着莫愁露出笑容:“原来你就是莫愁,我早就听说了裴家莫愁的名字,只可惜之前一直无缘得见,到今天才算见到真人了!莫愁妹妹,你果然人如其名,真正的是个大美人!”
她这话表面上是在恭维莫愁,但其实却居心不良。哪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会是名声在外的美女?刘可可这话听着就让晋国公夫人不爽。可是她作为长辈,却是没法去接话的。莫悠在一旁也气的脸都红了,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不过她肯定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晋国公夫人对着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莫愁听她这样说,也对她一笑:“刘姑娘缪赞了!在皇后娘娘跟前,我哪里够得上大美人之说?”
莫愁的回答却是既回应了她的恭维也巧妙的恭维了皇后。听起来,明显比她高明了一筹。
两个女孩子第一个回合的口齿交锋,以莫愁胜出为一段落。
皇后娘娘也是从小姑娘的时候过来的,刘可可对莫愁的心思,她当然可以听得出来。
不过她肯定不会特意帮莫愁说话。她就是要看看莫愁怎么回应。
如果莫愁居然不堪一击,那么皇后娘娘是肯定不会考虑让她来做这个贤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