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安乐侯入宫。朕有事与他相商!”皇帝反复琢磨了安乐侯上的折子,觉得既然安乐侯要他为他出头,那么他肯定也要有被他利用的自觉。
因此,他在这天下朝之后,便唤来自己的心腹太监,命他让人秘密宣安乐侯入宫。
一大早在朝会上,他耳朵里听到的,居然都是诸位大臣对瑞亲王父子的夸奖。话里话外,那些大臣居然都是明示暗示自己,要好好儿褒奖瑞亲王父子!
他们怎么居然都没有看到之前瑞亲王父子的抗旨不遵?
他们难道都不知道,时至今日,他派出去的太医院院正还被瑞亲王关在大牢里?
瑞亲王父子都这样打他的脸了,他们居然都熟视无睹?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心里此刻,都向着瑞亲王了,没有了他这个皇帝!
肯定是他们都听说了瑞亲王手中握着传国玉玺的关系!他们这是尽早在向瑞亲王父子投诚呢!
尽管皇帝坐在朝堂上,肺都快要气炸了,但是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忍耐。
毕竟如今他手中一没有兵,二没有将,还要时刻防着瑞亲王父子造反。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尽管也算是九五至尊,却不得不这样子忍辱负重!
对于那些大臣的提议,他一如既往的既没有提出非议,也没有承诺什么褒奖。只是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
他在等着晋阳王班师回朝,只有晋阳王班师回朝之后,他手里有了人,看他怎么收拾瑞亲王和那些提议褒奖他的大臣!
朝中的大臣们当然也都是人精。皇帝这样的态度,他们自然也很不满意。但是他们当然也不能硬逼着皇帝去做什么。
现在他们也都在担心,担心京都会不会又出现一场动乱。
毕竟,瑞亲王父子明明建立了盖世奇功,皇帝却不认可!
他们当然知道之前太医院院正的事情,但是那时候要是真的听了那个什么狗屁院正的话,只怕现在京都十室九空了!
他们都已经故意忽略皇帝的错误决定了,难道皇帝还要揪住了这个不放,问罪瑞亲王吗?
那也太过于荒唐了吧?
不过大臣们觉得荒唐的事情,皇帝却正在跟安乐侯在御书房里讨论的津津有味。
听着安乐侯一口一个瑞亲王抗旨不遵,按律当斩,济仁堂抗旨不遵,理当归公。皇帝心里就像六月天喝了冰水一样舒坦!
到底还是有尊重他这个皇帝的人的!满朝文武,也不都是混蛋。
“只是,目前京都刚刚稳定,马上问罪瑞亲王,有卸磨杀驴之嫌。皇上肯定不能让人非议。微臣有一计,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安乐侯看着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计划。
今天被皇帝秘密宣召入宫,对他来说,可以算是意外之喜!
他果然摸透了皇上的心思!既然能够投准了皇上的心思,那他就要抓住了这次机会,趁机拿下济仁堂!
对于济仁堂这只能够生蛋的金母鸡,他可是已经心动了很久了。
可惜瑞亲王世子把它看守的像眼珠子似的。肯定瑞亲王父子在那里也是谋利甚多!不然他们不会这样用心良苦!
他们倒是谋算的很仔细,用济仁堂来收买人心,既可以谋利又可以得名!
这样好的事情,他当然不能错过!
“什么办法?你直说便是!”皇帝对安乐侯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
他当然不能做那个卸磨杀驴的人。有许多事情,他可以做,可以想,但是却绝对不能由他来出面!
瑞亲王父子现在明显建立了奇功,他不表彰,已经受到朝臣诟病。如果再进行诛杀,那肯定又会引起京都哗变。
“皇上,那瑞亲王他们也就罢了。济仁堂可是第一个反对您的计划的。不光公然违抗圣旨,还跟您的龙禁卫都起过冲突的。现在济仁堂在京都声誉日隆,皇上要是公然降罪,只怕百姓们不知就里,会被那些小人蛊惑。咱们就从这济仁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医馆入手,让大家发现他们的真面目,到时候皇上再来出手,就顺应民意了!”
安乐侯思考了多时,又跟自己的幕僚参详了许久,才终于想出来了这样一条毒计,当然要拿出来献宝。
“嗯嗯,不错,不错!这是个好主意!那这件事,朕就全权委托你了!务必要把这件事办成!”皇帝只要一想到济仁堂其实就属于陈家,再想到当年的陈氏医女,他心里就膈应。
所以安乐侯一说出他的计划,皇帝就忙不迭地同意了。
“那微臣这就回去安排。只是皇上,小女要是做成了这件事,却是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到时候小女的婚事,肯定会受到影响……”安乐侯见皇帝答应了他的提议,高兴不已。不过,他还是顺便给自己的女儿长安郡主刘楚楚求了下好处。
“这有何难?要是此事成功了,她就是首功!到时候朕直接给她指婚!她看中什么青年才俊,朕都准了!”皇帝的话,更加让安乐侯乐的合不拢嘴!
皇帝直接指婚,到时候他女儿借着这桩功劳,还不定怎么荣耀呢!
“多谢皇上!臣这就回去安排!一定做好这件事情!”安乐侯得了皇帝的允诺,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什么?这是皇上让我去做的?济仁堂的人,肯定想不到!”长安郡主刘楚楚说道。
她早就看那个赵如意不顺眼了。义务给病人看诊的时候,被那些人夸的像什么似的,就差没有说她是九天玄女下凡了。
这会儿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去捣乱,她还真的是求之不得呢!
“行,爹爹您就看好吧!那个赵如意,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之前就得罪过我,当时要不是秦风给她解围,我肯定不会就这样饶过了她!”刘楚楚巴不得可以有这样的机会,很爽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把事情办的漂亮一点,不然我有你好看的!”安乐侯说道。
他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长安郡主身上了。
济仁堂,一大早就是人潮拥挤。
陈梨现在也有了独立诊病的能力,她和如意两个人一间诊室。如意一天隔一天过来,陈梨却是每天都在的。
她和如意现在专看妇科。每天找她们的女病人都很多。
有许多妇人不是妇科病,但是碍于面子,也都愿意找她们看。
所以每天她们都忙的不可开交。尤其是如意不在的时候,陈梨就更加忙了。
这天,陈梨刚刚给一个下腹坠胀不适的妇人做完了检查,开了方子。就有一个衣着华丽的丫头打扮的人挤进来:“先给我们姑娘看看。我们姑娘急症,肚子疼的厉害!”
看着那丫头一脸焦急不像是作假,陈梨也就没有多想,点头吩咐:“让那位姑娘先进来吧!”
于是她身边的帮忙的丫头就立马上前分开人群,跟等着的病人们轻声细语地打招呼:“对不住啊,这位姑娘急症,让她先看吧!”
众位病人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大家都知道济仁堂的规矩。大夫们历来都是先看急症病人的。
于是到底还是让出了一条道。
待陈梨看到那个得了急症的姑娘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位姑娘看起来很是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面的样子。
“这位姑娘,你怎么个肚子痛法?是绞痛还是阵痛?受凉了吗?舌苔给我看看!”陈梨尽管觉得这个女孩子面熟,但是还是认真地履行大夫的职责。
那位姑娘紧锁了眉头,时不时地哼一声,显得痛苦不堪。
“喂,我说大夫,不是都说你们济仁堂的大夫水平都很好的吗?怎么见了人,尽问这些个没有什么用的话?”见陈梨迟迟不开方子,那陪同的丫头忍不住在一旁插嘴。
陈梨看了她一眼,还没有开口,就有一旁的老病人在一边为她出头:“你这丫头不懂就别在一旁乱说话!陈小大夫医术很好的,她看病向来仔细。她这是在了解病情,好好的给你家主子找病因呢!你别打乱她的思路!”
那丫头一个白眼翻过去:“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我们主子可是安乐侯家的长安郡主……”
她的话没说完,就听那个一脸痛苦的少女出声呵斥:“子玉,你咋说话呢?别在给我丢人现眼!”
听到这个女的是长安郡主,开口打抱不平的女病人脸上一阵犹豫。
长安郡主的大名,满京城里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个出了名的跋扈嚣张,仗着得了太后的青眼,在京都是横着走的人物。
听到“长安郡主”这四个字,陈梨终于想起来了,原来这个女孩子还真的是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
而且这一面之缘还非常的让人不愉快。
当初她和如意就是在花满楼遇到她的,差点就跟她起了冲突。
当时要不是秦风为她们解围,她们肯定会被这个什么长安郡主给打到了。
而且民不与官斗,她们当时就是吃了亏也没有地方说理去。
如意也正是因为得罪了她,才会差点被她父亲赵长华给毁了。也因为这个,自己的小姑妈陈氏才会跟赵长华和离。
这个长安郡主,其实就是如意他们一家人不幸生活的诱因!
这样想着的时候,陈梨就对这个长安郡主一点都没有好感。
可是他们陈家的医馆是有规矩的。陈老爷子要求陈氏的后人必须要严格的遵守大医精诚论。那篇大医精诚论,陈梨是已经烂熟于心了。
所以就从医者而言,不管这个长安郡主过去曾经对他们做过什么。现在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病患。陈梨就必须要认认真真的给她看病,不能有一点点的懈怠和怠慢。
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心里面蠢蠢欲动的怒火。
然后平静的开口了:“这位姑娘,不是我不认真给你们主子看病,而是我在为她负责任,再给每一个病人看病之前,我都必须要好好的做好之前的检查和准备工作,这样我才能够保证我自己不会误诊,不会漏诊。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我再给你们主子看病的时候,出什么差错吧?”
城里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可以说是非常的诚恳。
那丫头心说,本来就是要来找你的岔处的,怎么可能让你一点都不出错呢?
当下眼睛朝上,鼻子朝天,狠狠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也罢,既然你是这样的规矩,那你就这么看吧,要是我们姑娘出了一丁点差错,你仔细你的皮!”这却是压了陈梨一头,把陈梨当成是一般的仆人了。
这样的羞辱换作一般的人,肯定是绝对不能够忍受的。
陈梨行医的时间也很短暂。修养功夫肯定还没有那么好。但是她是自幼熟记着陈氏医馆的规矩的。所以尽管他的心里非常的恼怒,但是她面上却还是不露声色。
只是淡淡的对着那个丫头说了一句:“你放心,我必定全力以赴。”
然后便又仔细的看了那少女的舌苔。结合她的脉象,然后认认真真的给她开了一副药。接着又举出针具,对着长安郡主刘楚楚说道:“郡主你是下腹疼痛,我给你在相应的穴位上针一下,你的痛就可以很快的缓解了,然后再服用了我配给你的药,估计不出三日便可以痊愈!”
看着陈梨手中明晃晃的银针。长安郡主,刘楚楚从心里感到害怕。
她可没有想到过来看病还会被陈梨拿针来扎。
而且她其实本身就没有什么病,不过就是过来故意找茬的。这会儿却要被城里无缘无故的扎上几针她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偏偏这会儿,她又不能暴露出来自己是装病的。
于是硬着头皮对着陈梨说道:“那你轻点扎,我怕疼。”
陈梨对着她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针下去是不会疼的,最多有一点点酸胀的感觉。郡主不用害怕,若是你真的害怕,可以把眼睛闭起来。那你就不会感到有什么不适了。”
刘楚楚听了她的话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睛,她就怕陈梨会不会在他身上乱扎。因为她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她担心城里是不是也会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