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王府的情况,我想外人不清楚,风儿你该是清楚的。到底你该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最终还是只有你皇帝大伯说了算。”瑞亲王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力感。
“身为皇家子孙,你该知道以你的身份,做任何事情其实都是不能够称心如意的。赵如意家世寒微,而且又跟陈氏医女有渊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是你的良配。你要是娶了她,只会引起你皇帝大伯的猜忌,这一点,对我们王府的存续很不利。而且,你皇帝大伯就是出于面子考虑,也不会让你跟赵如意成亲。多半会给你安排家世尊贵,却没有多少实权的世家之女。”
“可供我们选择的范围本来就不广。我的意思,是与其让你皇帝大伯到时候随手指点个不知道性情根底的女子,到时候误了你的一辈子,还不如我们主动在这样的人家中选取一两个性情温婉,贤淑大方的女子,到时候至少可以保证家宅安宁。而且那样的女子,应该最懂得趋利避害,对我们王府也可以有所帮助。”瑞亲王妃对着儿子絮絮而谈,显然她为了儿子的婚事,很是用心良苦。
作为瑞亲王妃,她当然也很清楚一家人的处境。在新帝没有自觉皇位稳固之前,他们家是绝对不能行差踏错半步的。
而她,也不希望儿子今后的日子过得艰难。尤其是在这终身大事之上,她希望儿子可以顺遂如意。
因此,形势所逼,她已经完全把自己的骄傲都收拢了起来,只求给儿子找一个温婉贤淑的世家女子。而不去追求对方的家世如何显赫,相貌如何出众了。
看着面前谨小慎微的父王母妃,秦风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在外人眼中,他们瑞亲王府身为皇亲,而且是大夏朝目前唯一的亲王,似乎风光无限。他作为瑞亲王世子,也是满京城名门闺秀热衷议论和追逐的对象。可是事实上,他们却要百般顾忌皇帝的心思,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反复思量。
这等反差,实在是非常的让人感觉憋闷!
也因此,他不顾世俗眼光,赤手空拳在京城创建了花满楼这座誉满京城的首饰第一楼!
他要的,其实不是那看起来富可敌国的财富,而是一种成就感!
是的,成就感!
哪个男儿不希望自己可以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可是偏偏出身天潢贵胄的他不行!即便身负绝学,熟读经书,他也不能发挥出他的任何一点天赋!
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对于赵如意钟情,或者说,执念一起,非要娶赵如意为妻。一开始,是他被赵如意那完全无视权贵的气魄所吸引,再来,就是被赵如意坎坷的身世所吸引了,而最让他沉迷的,就是赵如意虽然身处逆境,却不甘于沉沦,反而努力破局,一次又一次在江家人的算计之下破局而出了。
如今,又有陈氏医女的禁忌在那里,秦风觉得,越是有挑战性的事情,他越是想要去让它成功!
而且,他很喜欢看着赵如意一点点成长,慢慢地越来越强大的样子。
他的骨子里,越是被父母告知,不能做什么,不能怎么样,他就越想打破这诸多禁忌,让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畅快地过一辈子!
秦风对于父母的态度是无奈的,也是无语的。经历过残酷宫变的父母亲在那些血流成河的事实面前选择了妥协,他们只想着能够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而他,却觉得,就算他们真的一直这样低头装鹌鹑,也未必就可以平安到老。因为,君心不可测,只要皇帝一天不放下猜忌,那么他们就一天别想真的安稳!
而事实上,要让皇帝真正放下疑心,其实根本的原因,就是可以让皇帝把当年自己继位的真相冠冕堂皇地展现在世人面前,让世人知道,这个皇帝,就是先帝当年选中的那个人!
可惜,皇帝登基的时候,先皇病逝,而他用来传位的玉玺却不知所踪。
即便当初的端王府,被再三再四查抄了数遍,也还是没有人可以找到那枚失踪的玉玺!
因此,皇帝最大的心病,就是担心天下人置疑他这个皇帝的合法性,更担心忽然有一天,有人取出那枚玉玺,来置疑自己的正统身份!
吴王被禁江南,身边的住所也是反复被查抄,到底一无所获。端王据说举家被屠,也根本没有找到关于那枚玉玺的消息。
他的父王,自然也主动在皇帝那里坦白,自己没有遇见任何玉玺的消息。
所以,就算他有满腹才学,父王也坚决不让他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反而尽量让他显示出自己纨绔子弟的一面。
如今,有人又开始动起了陈氏医女的脑筋,甚至又开始利用了陈氏医女来做文章,说不定,这后面,也有着当年关于玉玺的秘密!
秦风的脑子里飞速地思考着,然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母妃说的是!您就先想办法给我看看吧,到时候您看哪家的女孩子合适,再让我过目,我只要看着顺眼就可以了。”秦风的话,让瑞亲王妃一愣。
她没有想到一向颇有主张的儿子,忽然之间变得这样好说话。忽然又觉得儿子这样的妥协,其实很是委屈。
于是忍不住心软退步:“其实,你要是真的喜欢赵如意,母妃也不是一点都不能通融。到时候你娶了正妻,就想办法把她纳入后院,如果她确实表现的好,到时候抬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听了母亲的话,秦风一笑,不置可否。
赵如意恐怕是绝对不会看上什么侧妃之位的。
据赤木回来的禀报,赵如意如今醉心医术,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儿女情长。而且,她似乎就已经没有了要没入后宅的想法了。
她已经不甘心做笼子里金丝雀,而是想做飞在天空中的鸟儿了。
他目前不过是让父母亲暂时安心,也让那个盯着赵如意的人暂时放下戒心,再次出手而已。
所以,他没必要跟母亲说的太多。今后,他会带着赵如意一起飞的。
他自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他一定可以飞的畅快淋漓。
宫中,江雨晴已经很久没有到庞贵妃身边露脸了。
她每天都被关在医女们所待的药房里,单调地舂药,熬药。做的几乎都是医女学徒们要做的苦活累活。
这样的生活比起她江家三姑娘的时候的生活,实在是要艰苦的多了。
那时候虽然她也被江炳年逼着学这学那,到底心态不一样。毕竟那个时候她是高高在上的姑娘主子,而且对于未来满怀期待。现在她却是一个低人一等的奴婢,这宫里随便一个有点地位的主子都可以胜过她百倍。她只要稍微有一点点不小心,得罪了他们,有可能她的命运就会发生剧烈的改变。
因此为了长远计划。江雨晴决定自己能忍责则忍!
这天她刚干完了手中的活。就有两个宫女过来找她。
听说有人找她,江雨晴并没有觉得多么开心。现在来找她的。大多数都是需要用到她的人。
然后一般的人来找她,她还不能拒绝。就在江雨晴思量着怎么开口对付那先来找她的人。那两个来找她的大宫女,就很不耐烦的进来了。
而看到那两个宫女的面容。江雨晴就愣住了。随后是随之而来的狂喜。
庞贵妃终于想到她了。虽然她跟庞贵妃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她却牢牢的记住了庞贵妃身边那些服侍的人的面孔。
那两个宫女看到她,但也没有丝毫的转弯抹角。直接告诉她,贵妃有事她商议。
听说贵妃有事找她。江雨晴第一反应是贵妃需要他给她制作保养容颜的东西。身居后宫的女子,美容养颜肯定是第一位的。她有自信自己可以制作出贵妃需要的东西。
若是贵妃娘娘用了她的这些东西。今后经常过来请她,他也就可以在这些医女中脱颖而出了。
因此江雨晴二话不说就跟着那两个宫女走了。
到了贵妃那边。庞贵妃却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对她说出了一句话,让她在心惊肉跳之余,又不得不佩服庞贵妃的大胆。
“我想做未来的太后!”庞贵妃就这么一句话。这一句话就抵得上千言万语。
“那您希望我做什么?”江雨晴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庞贵妃,打算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
结果庞贵妃脸上却是完全不动声色。
“这个不需要你紧张,我既然说出来了,必然有我的道理!我需要你给我制作一批东西,你尽快完成!”庞贵妃对于江雨晴,仍然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对于庞贵妃的态度,江雨晴根本就没有挑剔的余地。
她低头回了一个“是”字,便慢慢退了下去。总有一天,她和庞贵妃会互相换个位置。这是她退下时心里面的想法。
而回到了她自己住的地方,原本她屋子里跟她挤成一堆的两个人,已经被人给带走了。
她,从此算拥有了一间独属于她的房间。这是庞贵妃为了让她可以方便行事才给的福利。
庞贵妃让她制作的东西很平常,也很实用,可以说是宫里的女人们每天都必须要用的,也最不起眼的。
那就是胭脂水粉。
在这个以色事人的地方,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出众的外貌。
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看重她的容颜。
庞贵妃能够登上贵妃之位,并且得宠多年,自然在宫里是颇有几分手段的。
更何况,她还有个颇为受到皇帝看重的十皇子傍身。
这一日,正好是庞贵妃的生辰,宫里但凡是有点位分的宫妃几乎都过来给她祝寿。
而庞贵妃对待前来的宫妃无不客气万分。在接受了众人的贺礼之后,她也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回礼。
庞贵妃让自己宫里的宫娥取出她的贺礼的时候,众人都被那宫娥们捧出来的精美包装的贺礼给吸引了眼球。
当着众多宫妃的面,庞贵妃特意素面朝天,让身边的大宫女给她上妆。用的,就是她给大家准备的贺礼。
看到庞贵妃素面朝天的样子,大家都有些唏嘘,毕竟她已经不再是二八佳人了,脸上的肌肤再怎么白皙,也还是或多或少有了些色斑。还有那眼尾也总有掩饰不住的几痕浅浅的鱼尾纹。
不过,经过她身边的宫女巧手妆扮,没用多久,庞贵妃就又成了平时众人眼里的那个艳光四射的宠妃!
“还是贵妃娘娘会调理人!您身边的这个姑姑手可真的是太巧了!您看您这么一打扮,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年轻的虽然水嫩,到底风韵不及您。我们年纪上了身的,就更加只能心服口服了!”说话的是王贤妃,她年龄资历其实跟庞贵妃差不多,但是可惜肚子不争气,膝下只有一个公主。所以,一向是个名副其实的“闲”妃。
她和庞贵妃的关系,一向就是你来我往,互相不服气的。
“哪里哪里!贤妃姐姐那里的姑姑不是手也很巧么?我记得那个叫翠菊的,调香可是一把好手!皇上可是最喜欢她调制的香呢!”庞贵妃一开口,就注意到王贤妃的脸色有些怪异。
显然,自己戳中了她的痛处了。不过这个可不能怪她。她王贤妃可以做得,她当然也可以说得!
谁让她居然让手底下的宫人拿香料来勾引皇上?打量别人都不知道?她偏要戳她一戳。
“再好闻的香料,也比不过贵妃娘娘您丽色无双啊!呵呵!”王贤妃干笑着掩饰心头的不悦。
“所以有好东西我就大家一起分享咯!这盒子里,可都是我让人精心制作的胭脂和花粉,都是采集了花园里最好看的花儿,一点点慢慢调制出来的。比内务府的还要好用。你们回去了不妨试一试,看看是不是效果不错!”庞贵妃开始卖力推荐起了自己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