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闻言脸色也变了。小菊不见了,那她侄女儿岂不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小菊怎么会不见呢?你有没有叫她去做其他的事情?再好好想想?”黄氏一脸焦急地问黄玉娘。
黄玉娘此刻倒是从一开始的慌张中清醒下来了。
她一开始没有找到小菊,心里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所以慌张。现在却脑子里转过了弯,觉得小菊不见了正好,她让她做的事情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即便人家问起来,她也可以把事情都推在她身上。
因此,她故意一脸恼怒地说道:“这死丫头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居然偷偷跑掉!我看,说不定就是她这次回去,一时嘴贱说漏了什么才给姑妈你们家里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现在想来是她害怕了,所以逃了。要是把她找到了,我肯定好好的教训她!”
她说着又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姑妈,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想吃母亲做的点心,也不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我没脸在这里住下去了。我这就去给你们老太太请罪,然后认罚!”
黄氏被她忽悠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哎,傻丫头,你又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小菊不懂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这就去回了老太太,让她原谅你则个。只是,最近要委屈你待在屋子里了,可别再出去了。如意和陈梨她们最近都没有出门的。想来过了这一阵,家里也就太平了。”
就知道可以轻松过关。黄玉娘对自己姑妈的心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这会儿,她还庆幸自己的丫头跑了,不然要是陈家人当真查问出来,自己让小菊做的事情,八成会被他们对了出来。到时候,自己是真的要没脸在这儿待着了。
“嗯,我记住了。一定哪里都不去!”黄玉娘乖巧点头。
黄氏闻言叹了口气:“哎,玉娘,你来的不是时候。正好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等这一阵事情过了,姑妈让你大表哥他们陪你出去玩个痛快!”
黄玉娘闻言大喜:“多谢姑妈。我每天在这里,呆着也是呆着。实在是没事可做。大表哥每晚读书都会到很晚。不然他的夜宵我来做吧。也可以给姑妈您分担一点。我会让人送过去,不会出门的。”
黄氏想了想,却是觉得她格外贴心。
“我的儿,难为你这么有心。也行,姑妈记得你的厨艺是很好的,以后你大表哥的夜宵,我就交给你了!”
黄玉娘闻言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一直想要的机会。
她的手下意识地轻触袖子里一个小小的暗袋,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整颗心,整个人都滚烫了起来。
陈家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身灰布衣衫的女孩子躲在一丛树篱后面的草丛里。
她小心地四处张望着,打算趁后院角门开出来的时候溜出去。
夏日炎炎,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此刻又饿又渴,却还是不敢动弹。
她怕被人发现了找出来,自己就没有活路了。
毕竟逃奴在大夏朝惩治的是很严厉的。
只是,她现在既然已经逃出来了,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这么大半天,她的主子肯定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按照她那个主子的德行,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呢!只怕所有的罪过都要让她来顶着了。
这些罪过会给她带来的后果,绝对不比她逃奴的惩罚低。所以,她才要拼死一搏。
只要她今天可以逃出去,那么说不定她还能有一线生机。
“黄玉娘的贴身丫头不见了?”如意听白芷跟自己汇报,立刻觉得事有蹊跷。
“是的,今早上还看见她了一次,等到下午的时候,我就听大太太那里的小丫头说他们表姑娘身边的大丫头不见了。也不知道她人上哪里去了。不会是知道了老太爷的事不能泄露,做贼心虚逃了吧?”白芷说起黄玉娘那边的事情,就面带不屑。
“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她要是真的去江雨晴那里报信了,江雨晴不可能没有什么表示的。白芷,你今天做的很好。大舅母那边,你还是要想办法盯紧了。我这就去跟外祖母商量,让她派人把家里仔细搜一遍。那个丫头是关键,我们一定要找到她!”
对于白芷今天主动向如意汇报黄玉娘那边的消息,如意很是赞赏。
白芷还真的是个可造之材。她提点了她几句,她就在竭力改变了。
听到如意夸她,白芷很有些难为情:“姑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别老夸我,人家要难为情的。”
看着她扭捏的样子,如意忍不住想笑。
不过知道这个丫头是个老实人,开不了玩笑。因此她没有对她多说什么,而是接着让她去做事。
另一边,黄玉娘得了黄氏的回应,可以给陈和中做夜宵,便立马忙忙的在黄氏院子里的小厨房忙活了起来。
不过介于她做这件事的动机不纯,她并没有让人帮她,而是凡事亲力亲为。
作为一个小户人家的闺女,黄玉娘做一顿夜宵可以说是小事一桩。她几乎没有费什么劲就把夜宵做好了。
然后,她走到小厨房的门口,眼看着四下无人,方才取出袖口暗袋里的东西,抖抖索索地滴了几滴在那香气四溢的夜宵之中。
之后她便叫来黄氏身边的丫头,命她把夜宵端去给陈伯文。
“你们姑娘到底让你去做了什么?你好好的给我交代清楚!我跟你说老实交代,我可以做主给你一条活路。要是你胆敢隐瞒,那我现在就把你作为逃奴送去官府!”陈老太太看着面前瑟缩成一团的丫头,沉声说道。
她听到如意的建议,很快就让人把家里又仔细搜了一遍。那个丫头几乎没有多久就被人给发现了。
她被人发现的时候,整个人也快要虚脱了。一半是饿的,一半是吓得,还有一个就是被热的。
陈老太太找到了她,并没有马上对她问话。而是让人先带她去洗了个澡,又给她喝了一大碗绿豆汤解暑,最后又让她吃了一顿饱饭,方才亲自问她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那丫头原本被找到的时候吓得腿肚子都是软的。
本以为自己少不了一顿打,也别想活过今晚了。谁知道陈老太太居然对她这样客气,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都说,都说!老太太,您可要给奴婢一条活路啊,
”小菊知道自己此刻别无选择。
因此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和盘托出。
陈老太太听到黄玉娘居然对江雨晴言听计从,不光把陈家的底细都告诉了对方,还打算算计自己的长孙陈伯文,不由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说的,可都属实?”陈老太太听小菊说完了,忍不住再三确认。
“是,奴婢可以确定!奴婢要是有一句话不实,那就罚奴婢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小菊镇重道。
“老太太,奴婢之所以想逃,也是因为我们主子那个主意实在是太过于出格了。奴婢不想行那丢人现眼之事,所以奴婢才冒昧想要逃出一条生路!还请老太太成全!”小菊说着便跪了下来。
“老大家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是不是想说我对这个丫头屈打成招呢?”陈老太太一眼看向之前过来汇报所谓的情况的黄氏。
黄氏整张脸都胀得通红。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眼里那个单纯懂事又贴心的侄女儿,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给骗了,还骗的这么彻底。
再想到自己之前跟丈夫的争执。黄氏觉得自己简直是无地自容。
她恨不得就在当地找一个地缝钻下去。
可惜,她注定没有办法如愿。因为她忽然之间又想到了自己曾经答应了黄玉娘,让她每晚大儿子做宵夜。
这个时候,估计正是大儿子要用宵夜的时候。一想到大儿子,万一喝下了那碗加了料的宵夜,黄氏就心焦万分。
所以这一刻,她也就顾不得自己的困窘了。直挺挺的跪在陈老太太面前:“婆婆都是媳妇不好,都是媳妇太过于轻信了。之前媳妇还让玉娘给伯文做宵夜来着,这会儿,只怕,伯文都快要把那碗宵夜吃下去了。您能不能让人赶紧过去阻止了伯文?”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
这一刻,她已经完全都不顾及自己什么形象了。在她的生命里,除了丈夫陈和中,就是两个儿子了。黄玉娘居然想到使出那么阴毒的手段对付她的儿子。这一刻,她恨不得生吞了她!
“嗯,我知道了。伯文应该不会有事,今晚他在老爷子那里值夜,是不会吃什么宵夜的。”陈老太太对自己的大孙子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
她既然听了如意的话,让人去找黄玉娘的贴身丫头。自然也不会不防备的黄玉娘。事实上,黄玉娘自以为没有人发现她的举动。而她准备的那碗夜宵,刚出黄氏的院子,就被人给调换了。
而那碗夜宵也已经送到了苏墨的案头。由苏墨来研究那夜宵里,是否含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我知道,现在你心里恐怕是恨毒了你那侄女儿,只是捉贼要拿赃。若是我们就这样凭空把她抓起来了,只怕你回娘家也没法交代。现在揭穿她的事情,就由你来做了。我要让你自己亲眼看看你那个侄女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副腔调,也要你自己亲手把证据放到你自己的兄嫂面前!我们陈家从此以后再也不欠你们黄家了。”陈老太太处理起事情来很是果决。
为了防止黄氏过后心软,或者又被黄玉娘忽悠了。她到底觉得还是要给大儿媳妇下个猛药。只有让她自己亲眼看到自己的侄女儿做的事情,她才会彻底的死心。而陈家今后也可以彻底摆脱皇家的协恩以报。
“是。”黄氏的声音干涩嘶哑。
就算天真如她,此刻也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
老太太这么做,一来是让她可以给娘家人一个交代,另一个却是可以让她跟娘家人做一个了断。今后,黄家人再也不能打着各种旗号到陈家来揩油或者求回报了。
她都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的。
看到黄玉娘的时候,她忍不住自己,差点一巴掌抽上去。
不过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
“姑妈,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黄玉娘得到黄氏找她的消息,还害怕黄氏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因此特意在收到了消息以后拖延了一刻。
“玉娘,你还没有睡下吧?我有事情要问你。今晚给表哥的宵夜做了吗?你表哥今夜在他祖父那里值夜,应该是吃不上那碗夜宵了。我让人把那夜宵带回来了,咱们两个一起吃了吧!”
听到黄氏说了这些话,黄玉娘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姑母,这可真是不凑巧。我今晚有些不舒服,吃不下宵夜了。”她可不敢吃那碗放了特殊材料的宵夜。
根据江雨晴说的,那东西只要每天放个一点点,到时候大表哥迷上了它,他就会全都听她的了。现在让她吃了算什么回事?
听到黄玉娘一口拒绝不肯吃。黄氏的心就咯噔了一下。他知道陈老太太那里的小菊所说的话,多半都是真的了。
“你到底是不能吃还是不敢吃?”看着有点期期艾艾的黄玉娘,黄氏一下子放下了脸。
“姑妈,您这话到底算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可能不敢吃呢?这夜宵可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我又没有在里面下毒,我凭什么不敢吃啊?”黄玉娘尤有些死鸭子嘴硬。
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慌乱。一旦慌乱就容易露出马脚。所以她咬定了自己是不能再吃了,而不是不敢吃东西。
黄玉娘越是这样的表现,黄氏心里越是失望。在这一刻她是彻底确定侄女儿骗了自己。
因此她愤怒的对着身边的几个婆子说道:“还等什么?给我搜!把她身上那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