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尚书最近在和工匠们研究稻田引水工具,每日都很晚才回府。
此刻天色已经大黑,梁尚书刚回府邸,正在听着管家汇报。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越来越近的哀嚎直到书房门口,然后便是砰砰的敲门声。
“父亲,父亲您为什么要管我啊,让我死了算了,省得连累您和家里人……”
跪在门口的梁君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好不狼狈。
被打晕的他刚醒来,恢复意识后便一路跑来东院。
他第一次这般痛恨酒,如果不是酒醉糊涂说出冒犯之言,也不会酿下大错。
不对,他更应该恨自己!梁君狠狠给了自己几个巴掌,呜呜哭得更响了。
外面不成调驴叫般的哭声,让梁尚书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老爷,二公子一直昏迷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管家上前解释,然后下意识侧过身,让自己离门口远些。
哭得太难听了。
“将他带过来。”
“是”
哭到无力的梁君被搀扶着进了书房,进来后他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请恕儿子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
说罢,梁君起身便要再去景王府请罪。
“站住!”梁尚书怒目,他在官场圆滑了一辈子,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愣头青的傻儿子!
梁尚书敲了敲桌面,语气有些不耐地吩咐道:“管家,你给这个混账说清楚。”
“二公子莫伤心,老爷早已和元大人通了气……”
原来在梁君说出这件事情还未发酵的当晚,梁尚书便得知了此事。
他知道这事压不住,顾不得其他只身匆忙前往景王府请罪。
梁尚书为了救儿子,一路上想了许多退让的地方,只要元大人提出要求,他尽最大可能满足。
到了景王府,梁尚书态度诚恳地道歉说了此事后,谁知元锦沛听了并未恼怒,反而笑了。
对方提出了要求,便是让梁君将这事落实,到时候亲自来景王府道歉,前提不能让他知道内情,否则容易露馅。
得知元大人不追究,梁尚书忙不迭地应了。
故此第二日在梁君酒醒后,梁尚书在儿子跟前演了出戏。
梁君负荆请罪的想法,其实是梁尚书言语暗示的,包括夸大事情的严重性等等,将梁君忽悠了个彻底。
最后梁君稀里糊涂按照昨晚元锦沛和梁尚书所计划那样,做成了事。
“元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了后,梁君发懵地反问,然后又猛地跳起来道:“父亲,您和元大人一起耍我!”
梁尚书睨了眼梁君,那威严的一瞥让梁君规矩立正站好。
“这事告一段落了,你不必为之烦忧,这两日在府中消停待着不许出去,今年科举若是连初考名次都上不去,就给我去军营!”
没给自己“伸冤”,又被训斥一顿的梁君耷拉着肩膀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日装晕离开后,梁君胆战心惊好几日,生怕元大人来杀人灭口。
这事儿他又不敢让父亲知道,否则元大人还没对他出手,自己就被父亲用鞭子抽死了。
辗转反侧几日的梁君发觉元大人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想,一定是元大人不与他计较!
心大的梁君邀好友去了花楼,结果惹了大祸。
回想起事情经过,梁君咂咂嘴,他想不明白元大人为什么要闹大呢?
*
宁良候府启元阁
“所以元大人是故意的?”玉镯听着自己小姐的话面露诧异。
顾青初冷笑一声:“天卫司情报网遍布大夏,其中以盛京为主掌控最强,梁君发言后不到一刻钟,这事就会进到元锦沛的耳朵里。”
元锦沛但凡有一丁点插手的意思,就不会闹成这样。
“可是这么做对元大人有什么好处?”
玉镯不解,闹得满城风雨,只会让小姐更加不喜不是吗?
好处?
顾青初在知道这个事情的瞬间,便想明白元锦沛的打算了,不然也不会心里骂元锦沛是狗。
元阎王喜欢的人,大夏哪个不要命的敢争?不说是大夏,周边列国也要掂量掂量。
如顾青初所想,元锦沛就是这么打算的。
当时听到顾青初无情地拒绝言语,他是有些心灰意冷的,阿初的心就像石头般,任由他怎么捂都捂不热。
顾青初说元锦沛不会顾及旁人感受,这点他承认,但那是以前!接触了顾青初后,元锦沛让步了太多。
因顾青初,他很多时候都选择退让或止手。
自己哪里像阿初说得那么自私?回过味儿来,想要反驳的元锦沛已经看不到顾青初的身影了。
当晚他独自在百兽山猎场想了很多。
也认同顾青初的话,他是自私的。
因为便是眼下这般,他仍然不想放弃,知道自己给顾青初带来苦恼烦闷,他依旧不想放手。
阿初说得对,他只顾着自己。
一晚过后,元锦沛想明白了,阿初想要自己什么样,他就变成什么样,谎言能撒一辈子便不是谎言了。
阿初喜欢单纯的人,他可以做到在阿初面前是单纯的。
元锦沛知道顾青初不会吃这套,但他只能想到这了。
他这个人从根上便是劣性的,知道阿初不喜欢自己也不放手,这样的他如何做到阿初口中未来夫君的模样?
元锦沛有些忧愁,随即暗暗想便是自己和阿初纠缠一辈子,当不了她的夫君,别人也别相当。
在百兽山那晚,元锦沛还琢磨如何不让阿初从他身边溜走,最后将目标放在了梁君身上。
元锦沛等着梁君把那日的事情说露馅,这样他就可以正当光明“拥有”顾青初。
这种霸占很病态,元锦沛深知这点,可他现在太没有安全感了,他怕阿初离自己越来越远。
元锦沛想将顾青初困在身边,即便是互相折磨,他也不放手。
反正阿初已经讨厌自己,做了这些事再讨厌些也无妨了。
到如今,元锦沛对顾青初偏执得发狂。
梁君虽是个纨绔,但他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连三日未出府,在府中招待了两回友人,他守口如瓶。
眼看顾青初要练兵回来了,元锦沛坐不住了,得知梁君去喝花酒,他特意派人挑衅。
又是追捧又是激将之法,最后让醉酒本就脑子糊涂的梁君将那日事情说了出来。
元锦沛如愿了。
这下没人敢觊觎阿初了。
仅是这样的拥有顾青初,元锦沛也从中得到了丝丝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