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真不真的,反正京城很多人都在传呢,我也是亲耳听见的。老爷若不相信,大可以问小菊,小菊也听到了。”宁夫人推了小菊一把,小菊明白过来,赶紧点头哈腰的道:“老爷,夫人说的极是,京城里是有偷小孩的。很多有孩子的人家都很害怕呢。”
宁夫人又附和道:“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可老爷难道忘了,就前阵子,咱们的天子还被人给行刺了呢,何况是普通人家?更是不得不防啊。”
“夫人说的也在理。”苏老爷点了点头:“那夫人你的意思是?”
“我觉着吧,咱们府里得了一位少爷,又得了一位小千金,这好消息,周围的人肯定都知道了,说不准哪,咱们这样的人家,早就被盗贼瞄上了,为了安全,我想着,看门人那里,一定得好好的守着,不三不四的人,万不可让他们到府里来,而且,到了晚上,也得派人值夜,反正陌生人,或是不知底细的人,不能让他们来府里。”
苏老爷想了想,点了点头,便叫来安慕白,把宁夫人的话讲了一遍,又交待他:“这府里一向你操持着,为了咱们的安生,也为了两个小家伙的安生,你得好好的跟看门人讲一讲,不三不四的人不准进咱们府里,夜里也加强值守,不要给图谋不轨的人以可乘之机。”
安慕白点了点头出了书房。
宁夫人心情大好,她随随便便扯了个谎就把苏老爷给哄住了,如今苏老爷还交待安慕白加强防范呢,若是这样,华良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进苏府来了,这样,也算摆脱了华良了,再也不用受他的威胁,就像小菊说的。或许过不了这个冬天,华良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了呢。
宁夫人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也绽放开来。安慕白在篱笆处站定,回望了眼宁夫人。等宁夫人走上前来,他便不冷不淡的道:“宁夫人在哪里听到的谣言,竟然带回府里来了?”
“什么谣言不谣言的,即使是谣言又怎么样,反正老爷是相信了,老爷不是说了,让你加强防守,赶紧的告诉那伙看门人,别让不熟识的人进来,免得有人打那两个小家伙的主意。小家伙若是丢了,苏府可就不得安生了。”
“少奶奶的孩子安生的很。大奶奶也不必危言耸听。”安慕白打量着宁夫人,见她全身上下掩饰不了的喜气,虽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知她一定有什么阴谋。便扔下一句:“大奶奶编出这样的谣言,莫不是大奶奶在京城里又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要追上门来,大奶奶便躲在府里不敢出去,又怕人家会进府里来抓人?”
安慕白的话,明显让宁夫人心虚,可宁夫人何其嘴硬,如今更甚:“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苏府管事。老爷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好了,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那宁夫人好自为之吧。”安慕白转身就走。
宁夫人狠狠的跺了一脚,太过用力,脚下的雪都飞溅开来。雪花湿了她的裙子,她无奈的道:“这个安慕白,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可惜,不为我所用。一心为苏家办事,真是傻的不能再傻了。他虽然继承了我的聪明,可为人处事,却没有受我半分影响,也难怪,我并不喜欢他。”
“安管事长的真好看。”小菊流着哈喇子道。
宁夫人瞪瞪小菊,小菊便不敢吭声了。
自从宁夫人的消息出了以后,苏府的下人都戒备了起来。
晚上,安慕白安排人轮流值夜,挑着灯笼把苏府角角落落都给照一遍。
而白天,苏府的看门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异常。睁大了眼睛盯着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甚至,每一个从苏府门前经过的人,他们都要好好的打量一番,看看有没有可能是宁夫人所说的偷小孩的人。
府里的婆子也小心了许多,没事的时候就围在一处议论:“听说了吧,最近京城里有许多偷小孩的人,偷了人家的孩子就跑,可怜见的,也不知道把小孩子卖到哪里去了,咱们府里,少奶奶刚生了两个,多可爱,说不准,咱们早就被盗贼盯上了呢。”
一个洗衣的婆子端着大木盆笑着道:“少奶奶对我们恩重如山,若真有盗贼进府偷孩子,被我遇见的话,我用木盆砸死他。”
众人便都笑起来;“你这木盆能顶什么用?听说那些盗贼啊,都武功高强,而且,身手敏捷,咱们这样的老婆子,肯定是拦不下的,还得看门人多多留意,你看他们——”婆子指指看门人:“他们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会错放了人进来。直是太吓人了。”
葫芦买了个猪八戒的面具,从宫里回来以后,就直奔苏府而来。他想吓一吓芙蓉,又想用这面具逗孩子们开心,于是便把猪八戒面具戴在脸上。
他到苏府,一向是来去自如,看门人都认识他。也并不阻挠,可这一日,他们见有个少年戴着面具进府,瞧着衣着打扮,走路的姿态,倒像少奶奶的弟弟,可又不敢贸然相信,便拦住了葫芦:“这位公子是?”
“我是猪八戒……”葫芦张牙舞爪的跟他们开玩笑,他惯会跟他们开玩笑的。
可这一次,苏府看门人并没有嘻嘻哈哈的,而是神色凝重的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谁,若说不出名号……”
“我是……猪八戒猪公子……”葫芦笑着要进苏府,不想却被看门人伸手拦住,另有一个看门人从门后摸出一根圆木棒来握在手中:“你到底是谁?再不报出名号,可别怪我们的木棒不长眼。”他拿着木棒在手里抡了抡。
葫芦觉得他们很是可笑,怎么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便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是葫芦啊。”
虽然声音像葫芦,可看门人还是不放行,硬是要葫芦摘下面具。葫芦摘下面具,几个看门人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真是葫芦少爷,唉,弄的亲戚都认不出了,真是让葫芦少爷见笑了。”
“你们怎么了?怎么防备这么紧?”葫芦拿着面具转了两圈。
看门人简直是有苦说不出,把安慕白怎么交待的,府里人又是怎么传的,什么偷小孩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
葫芦暗觉可笑。他成日的来往宫中,路经京城,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偷小孩的事。
他没把这一切放心上,进了苏府,把面具戴在脸上,蹑手蹑脚的往芙蓉房里去了。
芙蓉歪在那儿给孩子们做衣裳。手里拿着花绷子,一丝不苟的低着头。
而两个小家伙,正躺在床上呼呼的睡觉。
葫芦猫着腰,撅着屁股,伸出一双手来向前抓着:“偷小孩的——来了。”
“啪。”
“咚。”
“哗。”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三五个婆子,或是拿扫帚,或是拿木盆,或是拿棍子,对着葫芦就一阵猛打,最后,直接把葫芦按在地上,嘴里吆喝着:“可恨的小偷,专偷孩子的盗贼,这回可捉住你了吧。看你还往哪里跑。”
葫芦被揍了一顿,才后悔没听看门人的话,偷孩子一事,想来不是空穴来风,至少,看门人是打了鸡血了,苏府里的婆子,也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样的。看谁都像盗贼,更何况,葫芦还戴着面具呢。
婆子们把葫芦一阵好揍。葫芦的腰都快断了,屁股上火烧火燎的。
芙蓉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又听到葫芦的叫喊声,便叫停了婆子,放下手里的花绷子道:“葫芦?”
“大姐,是我。”
“大白天的,你戴着面具做什么?”
“是啊,大白天的,我戴着面具做什么?哎哟,我这不是找挨打么?”葫芦从地上爬起来,揭下脸上的面具,婆子们下手太重,他的屁股都肿了。椅子也坐不得,只能站着吃点水果。
婆子们一看是葫芦,一个个扔了手里的家伙,跑上来就道歉。
“原来是葫芦少爷啊,都是我不好,我只当你是偷小孩的,胆子也忒大了,竟敢跑到少奶奶房里来了。”
“是啊是啊,我还想找根绳子捆了你送官呢,看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对不住啦葫芦少爷,如今风头正紧,葫芦少爷万万不敢这样了。”
芙蓉听的云里雾里的,以前葫芦到苏府来,也捣过乱,甚至还假装过山大王呢,可婆子们也习以为常了,并不当回事,怎么这日葫芦戴了个面具,婆子们便把他往死里揍,还说什么偷小孩的话?
见芙蓉迷惑不解。葫芦便把看门人的话给芙蓉说了,婆子们又在一边添油加醋:“由不得少奶奶不信,少奶奶年轻,人又善良,哪知这世间人心隔肚皮,有些人,一肚子坏水,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偷了小孩去,卖了几两银子,丢孩子的那家,一辈子也无法安生了。老爷就是怕咱们府里的小少爷跟小姐有危险,所以……交待我们,一定要严防死守……日夜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