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帅沉默。继而挥了挥手让军医下去,见苏畅垂手立在一旁,便道;“坐吧,这么大的事,你也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刚才军医说黑蘑菇有毒,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中了毒,后来听军医说,这黑蘑菇的毒已经去了,我才放心些。”
“大人……都是卑职的错,当初四号采了这黑蘑菇,曾经给卑职看过,卑职听说这汤极鲜美,且无毒,所以就想着让大人尝试一下,给大人一个惊喜,没想到……”苏畅装出内疚的样子来:“下次,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你起来吧。”大元帅指指跪在地上的芙蓉跟豆子:“本来要杀了你们的头,可念你们还算老实,也是一五一十的交待,所以…….不追究你们了,只是这些带毒的东西,以后不能再做成菜给我吃。”
“是。”芙蓉与豆子均松了一口气。
“大人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么?他们阴险狡诈,拿有毒的蘑菇糊弄咱们,大人……一定要杀了他们的头。”温光躲在帐外,先是兴奋异常,这会儿又失落起来。
他好不容易在木桶里捞了几块蘑菇,拿给那军医一瞧,军医只说有毒,他便马不停蹄的到大元帅这里告密,本以为能惩治芙蓉与苏畅,本以为大元帅会为他出气,没想到,这事竟然不了了之?
他自然是气不过的:“大人……..当初在宴席上,我可是出了丑的。让大伙看尽了笑话,也惹了大人生气,我本来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为何会有那样的行为,还不是因为吃了这四号的毒蘑菇?”
“温光,我知道你的心思,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你心里有火气。可军医也说了,这黑蘑菇如今并没有毒,当时我们也喝了汤的,不是没事吗?你是喝醉酒了,以后少喝些吧。”大元帅走下台阶,拍了拍温光的肩膀。
“大人,我没有喝醉,平时我的酒量,人称千杯不醉。那晚我没有喝多少酒,怎么会那么失分寸,分明就是这四号的汤做的有问题…….”温光气呼呼的揪着芙蓉的衣领。差一点把芙蓉从地上提起来。
温光动作太大。踢倒了大元帅帐里的一个铜质烛台。烛台倒了,火苗迅速的烧到了帐布,一片火光,苏畅赶紧端水浇灭了火。
帐里一股烧焦的味道。
大元帅很是生气,见温光捉住芙蓉不放,他一把拉开温光的手把他推的远远的:“温光。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军医的话你不听,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四号他刚进军营不久,跟你有什么大的仇恨吗?他为什么要害你?”
“因为……”温光想到他抢了芙蓉的肉饼又打了豆子的事,可又不好当着大元帅的面说出来,只得愤然道:“肯定是四号害我。”
“他为何害你?”
“因为他跟苏畅住一个帐房。”
“呵呵。我就猜。还是因为苏畅。”大元帅冷冷的盯着温光:“你心里除了苏畅,就没有别的事了。你时时处处嫉恨苏畅。这一点,我心里清楚的很,如今四号跟苏畅住一个帐房里,你连他都不放过?”
“我…….”
“出去。”大元帅阴森着脸,温光无法,只得恨恨的离去,大元帅望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声:“以前的温光并不是这样的,如今他这是怎么了?”
大元帅只说是有要事跟苏畅商议,早早的就让芙蓉跟豆子先回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焦灼,芙蓉不明白大元帅找苏畅说些什么,只有先等着。
她倒了三杯茶,三杯茶都慢慢的凉了。她喝光了三杯茶,苏畅还没有回。
月亮又大又圆,悬于空中,阵阵凉意传来。
芙蓉与豆子坐在帐外草地上,草皮松软,如今又长高了一分,漫天都是绿草的气味儿。
“今儿好险。”豆子抚着胸口道:“我还以为那些蘑菇被找到了,咱们一定完了,没想到,最后是温大人他被训斥了一番。看来,咱们以后得小心行事了。”
“豆子,你说大元帅找苏大人有何事呢?”芙蓉手里攥着一根茅草,不停的揉来揉去,月亮本来在头顶,后来往西落了。
天边的云都是黑的。
豆子打了个呵欠道:“谁能猜到大元帅找苏大人是何事呢?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大事吧?”
芙蓉点点头,也打了个呵欠。
她有些困了,帐外温度正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豆子说话,说着说着,她便眯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躺在草地上,松软舒服。满天星斗寂静无声,唯有一丝丝的风从耳朵边吹过,篝火噼啪作响,很快又“呼呼”的燃烧起来。
芙蓉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到春娘给她买了一件极好看的衣裳,还有几件首饰,可突然之间,葫芦蹦了出来,葫芦穿上了那衣裳,戴了那首饰,涂着花脸,像戏台上的花旦,她追着葫芦跑:“快把衣裳脱下来,那是我的。”她又忙着去摘葫芦头上的首饰,一双手不停的在他头上摸索。
“白氏,好了,别乱动。”是苏畅。
他从大元帅帐里回来,看到芙蓉与豆子在草地上睡的正酣,不觉笑了,这个白氏,也太没个女子的样子,怎么随随便便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外头,真把自己当汉子了?也不怕夜里的露水伤了身子。
他抱了芙蓉回帐里,芙蓉在做梦,把他当成了葫芦,一个劲儿的揪他的衣领,揪他的头发,疼的苏畅实在受不了,把芙蓉放在床上,他便蹲在床头捂着脑袋,整个脑袋火辣辣的疼。
芙蓉翻了个身,差点落到地上。
苏畅赶紧用手托住。
芙蓉睁眼一看,吓了一跳:“苏畅,你怎么睡到我床上来了?”
“我什么时候睡到你床上了?”
“你看,你明明跟我睡在一起。”芙蓉指了指苏畅,又指了指她自己。
也是,苏畅由于紧张,此时正紧紧的搂着芙蓉,听此话,他只得把芙蓉放在床上,自己坐的远远的。
帐里灯火灰暗。苏畅脱去了外袍:“你怎么在帐外睡着了?也不怕有野兽。”
“军营里没有野兽,你不要骗我了。”芙蓉揉揉眼睛:“苏畅,我问你一件事。”她双手托腮。
“你说吧。”
“温光在伙房里找了几块蘑菇,拿到大元帅那里去告状,大元帅却饶了我们,这说明,温光找到的是无毒的蘑菇,那当初温光的那碗汤去哪了?我明明看到他并没有把汤喝完。”芙蓉眨着一双大眼睛,思来想去的,却想不明白。
“温光喝剩下的汤,我早就帮你们倒了,若不然,会出祸患的。”苏畅浅浅一笑:“当初在宴席上,你们离开以后,我借故走到他桌边,袖子一扫,打翻了那汤……”
“原来是你帮我们。”芙蓉拱手道:“多谢你啦。对了,刚才大元帅跟你说什么说到这么晚?”
“说齐国人的事。”
“恩?”
“大元帅说,过两天,齐国人就要来了。”苏畅叹了口气,躺到床上,望着帐外火红的篝火,眼睛直直的:“齐国会送一批年轻的将士来,大元帅说,到时候,会分配给我一个,让我好好教他。唉,想来齐国人对咱们虎视眈眈,如今咱们竟然要教他们如何打仗,心里实在难以接受,可又有什么法子。”
“我有一个好办法。”芙蓉笑嘻嘻的从床上蹦下来,光着脚就往苏畅床边去,苏畅赶紧裹着毯子,一脸惊恐的模样:“好了白氏,你躺床上跟我说话就行,不用离这么近…….”
“我又不会吃了你,这回我主动了,你还装什么清纯,哼。”芙蓉盘腿坐在苏畅床沿上:“大元帅让你教齐国人,你又不能不教,不过,你可以把他们教坏啊。”
“什么意思?”
“我记得以前有人说过,这武功呢,分很多境界,什么辣手摧花,什么隔空打牛,什么轻功水上漂,什么移魂*,那齐国人要学,你只管往相反的方向教,比如,要伸左手,你故意伸右手,要伸左脚,你故意伸右脚,让他走火入魔吐血而死不就行了?”芙蓉很为自己的主意高兴,一脸的笑,十分得意的瞧着苏畅。
“白氏,你一定是小说看多了走火入魔了吧?”苏畅直摇头:“我们讲的是正经兵法,练的是强身健体的武功,哪里是什么移魂*?你这方法行不通。”
“这个方法行不通啊。”芙蓉叹口气,挠挠头,瞬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啊,我又有主意了。”
苏畅很无奈:“好了白氏,很晚了,快睡吧。”
“苏畅,我又有主意了,难道,你不想听听我的好主意?”
“白氏,很晚了,快睡吧。”
“你真的不想听听我的好主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哦。”
苏畅翻身,长长的叹了口气:“白氏,咱们不闹了好吗?天黑了,鸽子都进窝里了,快睡吧。”
芙蓉晃晃苏畅的胳膊,试图跟他说话。
苏畅装睡,一动不动。
芙蓉没有办法,只得回去躺着,约有半分钟,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腾”的从床上坐起来,披头散发,嗓子发干:“苏畅!”
苏畅吓的坐了起来:“怎么了?下雨了吗?”
“咱们的鸽子呢?”